<p class="ql-block"> “霰”为雪之先，“雪未纷至冰珠到，落瓦如豆击玉盘。”望着这从天悠然而降的小冰珠，此句莫不切了“霰”的心意。</p> <p class="ql-block"> 去年一个整冬在东坎还算见过一两次雪。今岁伊始，雪还是不愿露脸，我断定雪今春定是“缘尽情消”了。去年腊月里的某天下午，一时野风怒吼，忽听得屋里北面玻璃窗外有沙沙作响的敲击声，扑窗如爆锅炒芥子，噼啪噼啪噼噼的脆响。</p> <p class="ql-block"> 先原以为是雪，可怎不见漫天棉絮乱舞？带着好奇，我走下楼梯。刚出楼道，脸上如碎沙击肤，麻扎扎的说不出疼来，这到底是什么啊? 霓红灯下，石板砌筑的人行道上，一粒粒如似冰珠的小球在地面弹跳着，密密麻麻，如同飞溅的浪花，这到底是啥？</p> <p class="ql-block"> “筛瓦巧寻疏处漏，跳阶误到暖边融。”我脑海一灵，浮出唐代诗家杨万里的《霰》诗中的名句。原来这暮晚疾风的阴云里，暗中下“霰”了。真是人说雪怕羞，这“霰”如小茜嫁郎，掩饰在盖头未揭的娇气里，睡意遐想中，如梦般的数着苍茫银河溃堤处，七仙女遥遥洒落的唾液之珠，这莫非真是“霰”？小巧而灵动的“霰”。</p> <p class="ql-block"> 苏南人称这叫：“小冰雹”，滨海人称之为“雪采子”，气象学上叫“霰”。通俗的讲：“霰”是雪的先遣部队，就是说霰来了，雪也到了。也有人称霰为雪的“姐妹花”，霰是天空的水蒸气遇到冷空气凝结成的小冰粒，呈乳白色不透明的锥球形，体态柔松，触其即散。多为下雪的前兆信使而先降临大地，北方有的地方人喜欢美誉“霰”为“玉豆身儿”，“米雪公主”，“如意晶珠”等。</p> <p class="ql-block"> 要说世界上最小的球体就是霰了，它跳跃在冷漠萧条枯藤昏鸦的僻巷中，让沉睡迟醒的老街，惊讶着追逐嘻皮的孩子伏地捡霰当糖的童趣。在乡村田社的园圃，青紫的菠菜叶间，露莹着星点的缀饰。偶尔一两珠霰粒东弯西扭的遛进时尚倩女的颈围时，走在商城外，身着皮草的某位姑娘，在急得直跺脚刚欲发出娇滴的尖叫声时，一种刺骨串凉的瞬间旋即转化为细微中可以体味的爽快暖流，更庆幸着刚刚差点冒失丢掉女孩所特有的恬静和慧淑。</p> <p class="ql-block"> 细微的情节往往逃不过诗人的意境，唐代醉归陌上的张若虚，走过黄昏的院落墙藤外，忽天空漫卷云舒，浪花激起的银珠随疾风呼啸而至，芬芬落落普天袭来。哦，原来是“霰”啊。正待酝酿腹稿的长诗《春江花月夜》借灵感而发，那神来妙句：“江流婉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忽跃然纸上，令人阅后，一醉就是千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