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119)：《阿霞》

田喜兴

根据《聊斋志异》改编。

1，山东文登县有个书生名叫景星， 出身于书香门第，少年时在当地就很有名气。有个姓陈的书生和他是邻居，两家的书房仅隔着一道矮墙。

2，一天黄昏，陈生外出路过一片废墟时，听到松林里有女子的哭声，他靠近一看，发现在一棵树杈上挂着一条带子，一个女子像是要上吊。

3，陈生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女子擦了擦眼泪告诉陈生说：“母亲去了远方，把我托付给一位外姓大哥照顾，没想到他有非分之想，我独自一人，孤苦无依，宁愿死了算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4，陈生赶紧解下带子，劝她不要轻生，问她为何不另找一个归属？女子说：“一时间怎能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呢？”。

5，于是陈生就邀请她到自己家里暂住，女子欣然同意。陈生把她带回家，领进书房点上灯，照见女子非常美丽。

6，陈生欣喜若狂，嬉皮笑脸地去搂抱她，想与她共度一夜。女子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呼救。可是陈生依然缠着她不肯放手。

7，两个人的争吵声传到隔壁景星家里，景生听到后，不知道陈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翻墙来到陈家看个究竟。

8，陈生见景星来了才停手放过女子，女子注视着景星，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逃走。

9，景星和陈生赶紧追出门来，两个人追了一段路，夜黑风高，视线模糊，那女子不见了踪影。

10，景星回到家，关上门准备上床睡觉。那女子却从里屋走出来。景星十分惊讶，问她刚才在陈生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子说：“陈生命运不佳，因此我无法与他共度一生，倒是阁下生平不错”。

11，景星听后非常高兴，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子说：“我姓齐，小名阿霞”。景星与她聊天，女子也不拒绝，当夜俩人就同床共枕。

12，景星的书房里，经常有人来访，啊霞总是躲到内间的屋子里。过了几天，阿霞说：“你这里人太多，我感到拘束不安，心里烦乱，以后我只在夜晚来”。

13，景星问她：“你的家在哪里？”。她回答说：“不远，就在附近”，说完就走了。以后阿霞果然每晚都会到景生家里来。

14，就这样过了些日子，阿霞对景星说：“虽然我们之间有爱，但毕竟是暂时的。我父亲在新疆任职，明天我要跟着母亲去新疆。我寻找机会向父母表示，这样咱俩才能在一起共度一生”。

15，景星问她：“你要去多久？”。女子说：“大约十几天吧”。阿霞走后，景星越来越嫌弃他的结发妻子，先是冷淡，后来就无端发火，恶语伤人，想休了她。

16，妻子无法忍受景星的欺凌，经常哭得想死。景星却说：“你就是死了，也是你自己活该！赶快滚！”，想把她赶出家门。

17，妻子哭着说：“我和你这十多年来，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你为何对我如此无情？”。景星不理会，越来越急切地催促她离开，妻子无奈只好离开景生回到娘家。

18，从那以后，景星重新装修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期待着阿霞早日回来。没想到阿霞像消失了一样。

19，妻子回到娘家，多次请景星的亲朋好友帮忙说情，希望他能回心转意，重新团聚，但景星就是不答应。

20，看到团聚无望，妻子便改嫁给一个姓夏侯的人。夏侯家与景星住得很近，两家世代有仇。景星听说妻子嫁给了夏侯家，很是愤恨。他希望阿霞早日回来，但一年过去了，依然没有见到阿霞的踪影。

21，有一天，正值海神的寿诞大会，祠堂里外聚集了许多虔诚的男女，景星也去了。他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很像阿霞，便跟了上去，那女子却混入人群中消失了。他在人群里寻找，始终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22，过了半年，景星在路上遇见一个女郎，穿着红衣，很像阿霞。只见她坐在车里，有位老仆人牵着驴。

23，景星怕认错人，先问仆人：“这位夫人是谁？”。仆人回答说：“她是南村郑公的继室”。景星又问：“他们成亲多久了？”。回答说：“大约半个月了”。

24，车上的女子听到他们说话，掀开帘子看。景星回头一看，确认她就是阿霞，便愤怒地大喊：“阿霞，你为何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25，仆人见他对主人如此无礼，非常生气，举拳要打景星。女子见状急忙喝止。

26，女子对景星说：“你这个无情的人，有何资格来见我？”。景星辩解说：“是你辜负了我，我没有辜负你”。

27，阿霞说：“你辜负了你的妻子，你对结发妻子都这样，何况其它人？过去是因为你祖上积德，你才有了名望，我才愿意跟你在一起。今年王昌考中进士，就是你的名额让出来的”。

28，阿霞催促老仆人赶车离开，又转身对景星说：“我现在是郑公子的妻子，你不要再有任何想法了”。景星低头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见着她的车远去，心中只剩下悔恨。

29，那年科举考试，亚魁的名字果然叫王昌，郑公子也考中了，景星却名落孙山。

30，景星沮丧地回到家里，人们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从此名声不佳，四十岁时依然没有成家，家境也走下坡路，常向亲友乞讨。

31，一次偶然，景星去南村造访郑公子，郑公子与景星是同窗，知道景星很有才气，便热情地招待他，并留他住下。

32，阿霞从窗外经过时，一眼认出是景星，心里很是怜悯。等丈夫回到屋里，阿霞问道：“你前厅的客人是景星吗？”。郑公子问阿霞何以认识他？

33，阿霞对郑公子说：“在我还没有嫁给你之前，曾在他家避难，得到过他的照顾，他的行为虽然可卑，但他的祖德尚在，而且你们是同窗，你应该帮助他”。

34，郑公子认为阿霞说得有道理，第二天就送了一套新衣给景星，留他在家里住了些日子。

35，一天晚上，景星正准备上床睡觉，一个侍女拿着二十两银子进来送给他，景星不敢接受。

36，此时，阿霞在窗外说：“这是我私自存下来的钱，表示我对你的情意的一点酬谢。拿去吧，找个好女子做伴。千万不要再做亏心事，缩短自己的寿命”。景星连连称谢。

37，回家后，景星拿出十两银子买了个农村士绅家的侍女为妻，这个侍女长相丑陋且凶悍。

38，后来，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儿子长大后中了进士。妻子虽丑，却很会持家，景星的家境渐渐好了起来。

39，后来郑公子官至吏部郎，在任上去世，阿霞送他的灵柩回乡。

40，当人们打开阿霞的车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大家才知道阿霞并非人类。

　　蒲松龄说：“一个人没有品德，喜新厌旧，结果鸡飞蛋打，一切都成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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