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枯荷感,(正月初二游七步荷塘)

一方

<p class="ql-block">拍摄、 后期: 一方</p><p class="ql-block">文字、 编辑: 一方</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荷事未了</b></p><p class="ql-block"> 冬至后的雨水,把满池残荷洗成了工笔画。我站在曲桥上看它们,看一柄柄青铜剑倒插在墨色水面上,看那些褶皱的叶片蜷缩成烟灰的纸团,看枯茎折腰处依然系着未散的水珠。忽然想起盛夏时这里的热闹,粉荷白莲擎着酒盏似的,风一吹就醉得东倒西歪。</p><p class="ql-block"> 雨滴开始敲打伞面。残荷们正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褪去华裳的茎秆挺得笔直,像博物馆展柜里的青铜爵,绿锈斑斑却棱角分明。某根断折的梗子斜斜刺向天空,倒影在水中拉长成瘦金体的撇捺。荷叶蜷曲的边缘泛着焦褐,宛如经年的茶渍在宣纸上洇开。原来颓唐也能生出这般筋骨,像敦煌壁画里褪色的飞天,剥落的金箔下透出更苍劲的线条。</p><p class="ql-block"> 池水漫漶处浮着半片残叶,叶脉在浊水中勾出淡墨山水。忽然有游鱼啄破倒影,涟漪荡开时,惊觉那些看似僵死的脉络仍在呼吸。李商隐说"留得枯荷听雨声",原来不是文人的矫情。此刻千万柄空心的茎管正在承接天籁,雨珠落进藕节的孔洞,发出编钟般的清鸣。</p><p class="ql-block"> 对岸的老者支起画架。他笔下的残荷不似八大山人那般孤傲,倒像旧书页里夹着的干花,褶皱里藏着未及言说的故事。颜料在宣纸上晕染开来,赭石与花青在混沌中生长出新的肌理。原来衰败不是终点,而是水墨在时间里的第二次盛开。</p><p class="ql-block"> 暮色渐浓时,我听见淤泥深处细微的响动。那些沉睡的藕节正在编织来年的梦境,如同青铜鼎腹的饕餮纹,在绿锈下始终睁着轮回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