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酒泉——敦煌莫高窟（5）

叶老头

【15】复制窟
       离开莫高窟的洞窟区，千万不要急着回去，在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研究陈列中心，还有很多了解敦煌艺术、感受古代文明的窗口，值得大家去看一看。
       莫高窟每次参观的洞窟是随机的，也许来的次数多了，参观的洞窟也就多了，但是为了对洞窟的保护，有的洞窟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洞窟是不对外开放的。        这些洞窟采用复制窟的形式，让大家能够近距离感受敦煌艺术的魅力。复制窟采用1：1的比例，采用先进的数字化手段，完全复制了原洞窟的情景，与真窟几乎没有区别。        在复制窟参观没有时间限制，可以随意拍照。复制窟还可以到全国各地巡回展出。在杭州参观了“煌煌大观”敦煌艺术展，最近在上海就有“何以敦煌”敦煌艺术大展。        景区陈列中心共有8个复制窟：莫高窟第275、249、285、419、220、217、3窟，榆林第25窟。

【16】第275窟
       第275窟建成于北凉，是敦煌莫高窟开凿最早的北凉三窟之一，也是北凉三窟中最大的一个石窟。洞窟为盝顶殿堂窟，主室纵长方形，主壁面西壁塑交脚弥勒菩萨一身。南北壁上部各开两个阙形龛和一个双树龛，中部画有佛传故事，下部是供养菩萨、垂幔以及男供养人。东壁门两侧画观音变及女供养人，门上画说法图。窟顶四披为宋画飞天和千佛。

洞窟内景

       洞窟主尊交脚弥勒菩萨位于西壁的中央，塑像高3.34米，是北朝时期最大的一尊造像，也是莫高窟洞窟中唯一以交脚弥勒菩萨为主尊的佛像。菩萨头戴化佛三珠宝冠，发披两肩，右手局部有损，左手置膝作与愿印，颈饰贴花镶宝的项圈及璎珞，上身袒裸，胸挂璎珞，肩披大巾，腰束翻边羊肠大裙，衣褶贴泥条隆起，加阴刻衣纹线。

主尊交脚弥勒菩萨

       菩萨面相浑圆而略长，隆鼻直通额际，眉长圆眼，上唇较厚，下唇作半圆状，肩宽胸平，体态健硕，双足相交，身靠三角形靠背，端坐在比较高大的方形双狮座上，神情庄重凝静，威严肃穆，造型概括稳定，比例均称，色彩明快单纯，手法简朴。其造型风格及坐具、服饰均表现出西域佛教艺术的影响，具有十六国时期造像的显著特点。

主尊交脚弥勒菩萨

       西壁围绕塑像绘有胁侍菩萨和供养菩萨。

西壁协侍菩萨

西壁供养菩萨

       南壁、北壁上部各开两个阙形龛和一个双树龛，龛内分别塑交脚弥勒和思惟菩萨，塑像体魄强健，比例适度，神态自然，恬静超俗。各龛之间有供养菩萨壁画。

南壁阙形龛

       阙形龛是中国传统建筑的象征。阙，常见于中国古代标志性建筑群前两侧，所谓“阙者缺也，中间阙然为道”。阙是一种带有观望与军事作用，与“观”类似的建筑。阙形龛是在两龛之间加上殿顶，来代表天上的宫阙，借以表现佛教天宫的样式。

北壁阙形龛

       龛中塑菩萨，或交脚，或思惟，他们都属于“补处菩萨”，即佛的候补，降世之前均在考虑将来如何成佛的问题。

南壁交脚弥勒菩萨及供养菩萨

北壁交脚弥勒菩萨及供养菩萨

南壁交脚弥勒菩萨

北壁交脚弥勒菩萨

       双树圆拱龛则来源于西域或印度，仍是表现菩萨在树下静思的情景。龛侧对称两树，树干塑的较为真实，有树木纹理，而上部的处理又较为图案化，看起来枝繁叶茂，又不显得纷乱。

北壁双树圆拱龛

       树下菩萨，坐于高座，左脚着地，右腿曲置左膝之上，左手抚右脚。右臂局部有损，但仍可看出原应是拄头思惟之状。菩萨面部浑圆，神态自然，似已陷入沉思不能自拔，颈部与胸前的璎珞厚重，带有西域王者的装饰特征。

北壁思惟菩萨

       南壁中部画有佛传故事，主要表现的是释迦牟尼成佛的因缘。壁画描绘释迦太子出游四门，看到世间生老病死，决心出家修道等佛传故事：释迦太子成婚之后，不喜娱乐，终日仍掂念舍身出家。他的父亲净饭王十分忧虑，与大臣们商议后，决定让太子出宫游玩，以此来打消他出家的念头。太子在侍从的陪伴下，出宫游玩，于城东门遇老人，在南门遇病人，西门遇死人，见人世间老、病、死三种大苦。之后在北门遇见出家之人，出家人神采奕奕，不被世间诸苦纠缠，于是太子更加坚定了出家的决心。

太子出游四门之伎乐、飞天

       整个画面采用汉晋传统形式的横卷连环画形式，人物和景物不分远近，平列构图。壁画中大部分人物都戴着花环或镶有宝石的皇冠，卷发垂在肩膀上。人物形象服饰则明显受西域画风的影响，显得较为古朴粗犷。

太子出游四门之伎乐

       他们具有椭圆形的面孔，尖锐的鼻子，大眼睛，长而垂垂的耳垂以及坚固的体格。他们上半身半裸，胸前装饰着一条项链，宽披肩披在肩上，一条缠腰布束腰。菩萨和普世的国王都穿着西部地区的服装，妇女们则身着龟兹长裙。

南壁供养菩萨

       壁画中太子遇老人与僧人两情节画面保存较好，其它已漫漶辨识不清。太子骑马从城门中出，前有伎乐弹箜篌、琵琶引导，下有侍从百姓礼拜，上有飞天散花相迎。图中右侧老人发、眉、须皆白，面容憔悴，弯腰弓背，老态龙钟，仅着短裤，似正在向太子行礼。

太子出游四门之遇见老人

       壁画左侧为太子遇见僧人之情节。画中僧人着右袒袈裟，面容饱满，姿态自然潇洒，左手握袈裟，其健康超脱与老人形成鲜明对比。

太子出游四门之遇见僧人

       北壁中部绘佛本生故事，是释迦牟尼成佛前的故事，共有五则。毗楞竭梨王身钉千钉故事：毗楞竭梨王喜好妙法。有一个叫劳度叉的婆罗门，称如果有人愿意在自己身上钉一千个钉子，他就为那人说法。毗楞竭梨王知道后非常高兴，请劳度叉说法，并任劳度叉在自己身上钉钉子。图中劳度叉一手执钉、一手挥锤，正向毗楞竭梨王身上钉钉。国王神态安祥，似乎正沉浸在听闻法语的喜悦当中，完全忘记身钉千钉的痛苦。

毗楞竭梨王身钉千钉

       虔阇尼婆梨王剜身燃千灯故事：虔阇尼婆梨王为人正直，喜好正法，向全国发布命令寻求能讲说正法之人。劳度叉应召愿为其说一偈语，但要求国王必须在自己身上剜一千个洞点燃千灯。大臣属民都劝国王不要这样做，国王却毫无惧色，为听闻法语果然身燃千灯。佛教护法神帝释天被其诚心感动，最后使国王身体恢复如前。壁画略有残损，国王端坐，上有飞天散花，前有一人正在剜凿国王的身体，坐下一人正恐惧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虔阇尼婆梨王剜身燃千灯

       尸毗王割肉贸鸽故事：尸毗王善良，喜欢佛法，想普救众生苦难。帝释天和毗首羯摩变成鹰和鸽子，想考验他的志向。鹰紧追鸽子，鸽子逃到尸毗王的面前以求保护。鹰逼尸毗王说，如果你不把鸽子给我，我也会饿死；尸毗王为了保护两条生命，只好割自己身上的肉给鹰吃以救鸽子。老鹰要求割下来的肉必须与鸽子肉重量相同，并设天平称量。可是，尸毗王快要割尽了自己身上的肉仍不够鸽子的重量，但他为了表示诚意，举身坐上了秤盘。他的行为感动了天地，一时间天地震动，帝释天恢复了原形，以神力使尸毗王身体恢复了原状。画面左侧，国王右手握绿色的鸽子，一刽子手正在割国王腿上的肉；右侧一人提一杆大称，称的一头是小小的鸽子，另一头是双手合十而坐的国王。

尸毗王割肉贸鸽

       月光王施头故事：月光王仁明慈悲，救济贫困，爱民如子。有一毗摩斯那王，很妒忌他，悬赏找能取月光王头的人。外道劳度叉应募，来到月光王面前，向月光王乞头。月光王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应允，并说过去已经布施过999颗头，再施一次就满一千了。于是他将头发系在树枝上，让劳度叉砍头。此图也是由两个画面组成，左侧月光王端坐于束帛座上，用左手指自己的头，面前有一侍者跪捧托盘，盘上有三人头，表示月光王在前世已经布施过很多次头颅了。右侧月光王以发系于树上，身后一刽子手举斧欲砍，表示任劳度叉砍头的情节。

月光王施头、快目王施眼

       快目王施眼故事：富迦罗拔城，有一名叫快目王的国王，眼睛明亮，心地慈祥，喜好施舍，得到众人的赞扬。他属下有一小国国王名叫波罗陀跋弥，天生傲慢，从不服从快目王的命令；快目王派兵讨伐，波罗陀跋弥为了逃避惩罚，派一盲婆罗门去要快目王的眼睛。快目王十分高兴，说用这双眼睛进行布施，可以求得佛无上一切智眼，遂令部下将自己的眼睛剜下布施给婆罗门。此处壁画损坏较为严重，仅能隐约看见王者端坐，面前有一人刺国王的眼睛（上图右）。

       这些佛祖释迦牟尼前生累世行善的故事，体现了佛祖过去为求法而不惜施舍眼睛、头颅、身体甚至生命的自我牺牲精神。此图采用横卷式连环画形式，自西向东排列。画面突出主要人物，构图简洁紧凑。

北壁佛本生故事

       南北两壁下部的供养人，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建立北凉政权的沮渠氏，属匈奴后裔。这些人均着袴褶，是北方少数民族的传统服饰，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军士百姓都穿此种服装。画中男供养人头戴幅巾，上身穿的就是交领窄袖褶衣，具有匈奴族的特征。

男供养人

男供养人

【17】第249窟
       第249窟建于北魏晚-西魏初。单室，平面方形，覆斗顶殿堂窟。西壁开一龛，东壁毁，南、北壁绘千佛，中间绘说法图一铺。窟顶绘中国传统文化题材和佛教题材。

洞窟内景

       洞窟西壁开一圆券形大龛，彩塑现存一佛二菩萨。主尊为善跏坐佛像，内着斜领僧祗支、交领大袖襦服，外罩对襟红色袈裟，胸前系小结。

洞窟主尊像

       主尊身后龛壁绘火焰纹背光和头光。龛壁自上而下，绘飞天、菩萨等。龛楣绘忍冬、化生伎乐。龛两侧浮塑束帛龛柱，龛柱上的龙首浮塑已不存。龛内外画飞天、天宫伎乐、供养菩萨、婆薮仙、鹿头梵志等。

龛内飞天

龛外飞天与菩萨

       两菩萨侍立南北两壁西端，颈饰项圈，上身斜披络腋，下着长裙，足踏莲花。

龛外两菩萨

       洞窟北壁的壁画分上中下三部分，上画天宫伎乐二十身。中部正中央画说法图一铺，佛两侧上方各绘两身飞天，下方各绘两身菩萨，说法图上部和左右均绘千佛。

北壁说法图

       说法图下部绘数身供养比丘与男供养人共二十身，优婆塞十二身。下部通壁绘药叉一排，存七身，北壁东部部分壁面已毁。

北壁供养人、药叉

       南壁分上中下三部分，上画天宫伎乐十八身、劳度跋提头像一部。中部正中央画说法图一铺，佛两侧上方各绘两身飞天，飞天的形态与北壁说法图有所不同，飞天下方各绘两身菩萨。说法图上部和左右均绘千佛，说法图下部绘数身供养人，多已模糊，下部通壁绘药叉、力士，多已模糊。

南壁说法图

       窟顶正中藻井绘垂莲、火焰、忍冬、莲花纹。四披“图画天地，品类群生”。第249窟的佛教与道教同处的神佛世界，是该窟的精华所在。

洞窟顶部

       方形藻井中心不同颜色的同心圆是莲花。周围的内插角框中饰以散点花叶纹、忍冬纹等纹样，在斗四的四角绘以忍冬、莲花等图案。

洞窟藻井

       西披的中间绘阿修罗王，赤身，四目四臂，头顶青天，立于海水中，上两手分别托日月，双龙卫护。阿修罗王脚下是大海，头部上方绘须弥山峰和忉利天宫，天宫门半开半闭。阿修罗王右侧绘雷公、劈电、迦楼罗、羽人、仙人、鸟兽等，左侧绘风伯、雨师、乌获、仙人、飞天，其间绘有仙人、猿猴、朱雀。颇有雷电交作、风雨并至之势。

窟顶西披

       西披画面下部二端各有一建筑，里面各坐一人。虽然画面较为简单，建筑内的两人都没有手持拂尘，但是左侧的一人有头光，而右侧的则没有，而且两人均是相对而坐。他们分别是文殊和维摩诘。这幅画面为《维摩诘经》中手接妙喜国一节。

文殊和维摩诘

       东披上部中央绘莲花摩尼宝珠，两侧各绘一飞天。莲花摩尼宝珠下绘二力士，衬托着宝珠。力士南侧绘一孔雀，北侧绘一朱雀。下方由北而南，绘乌获、玄武、倒立力士、开明神兽等。最下层是山林、野兽等人间的景象，部分已毁，只能看到一些山林树木以及山间的一只猕猴和一匹残缺的马。

窟顶东披

       北披居中绘的是乘龙车的东王公，现存下部东王公四龙车及前后待从方土等，龙车上部部分画面已毁。另外，还绘有乌获、开明、羽人、禺强、飞廉等神怪。在下方的山林，还绘有野牛、黄羊、野猪等动物形象和射虎等狩猎场面。

窟顶北披

       南披顶部中心绘西王母乘凤车，西王母头梳高髻，大袖长袍，乘坐三凤车，车上有华盖，有仙人骑凤前导，骑凤随行，车后旌旗飘动，飞天也前后相随。另外，开明、白虎、乌获等都在天上飞翔。下部的山林之中，则绘有羊、野牛、豺狼、羽人等。

窟顶南披

       该窟的窟顶除了东王公、西王母这二位道教中的主神外，还画有大量的中国传统神话和道教题材，有原始社会人们对自然界崇拜的产物“风、雨、雷、电”四神，有完全出自中国传统的四位方位神“青龙（东方之神），白虎（西方之神），朱雀（南方之神），玄武（北方之神）”。还有人首虎身的“三皇”，耳出于顶臂生羽毛的“羽人”，有中国式的大力士“乌获”，头似鹿背有翼的风神“飞廉”，还有人头鸟身的“千秋鸟”等。

雷神电神、风伯雨师

玄武、千秋鸟

羽人飞廉、开明神兽

       在洞窟顶部下方的山林中，有虎、羊、鹿、野猪、野牛、猕猴……。这些动物形象写实，神态刻画生动，它们或和谐相处，或竟相追逐、吞食，与上部天界中的多种神秘、恐怖的神异动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堪称中国早期动物画中的精品。

猕猴等山林动物

野牛

       窟顶神灵异兽与下方山林野兽的形象，表现顶部的诸神所代表的“天”以及相对应的“地”和“人间”。在这大自然中，不仅有和平与亲情，还有弱肉强食，无情的杀戮。整个窟顶形成了一个天上、人间的独立空间感。

东王公御龙车与狩猎图

       外来的佛教要想在中国的土壤里生根、开花，就必然要受到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不断地把外来佛教思想加以变通和改造。该洞窟道教与佛教题材相结合的壁画，正是早期佛教艺术中国化的一种反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