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暖洋洋,新春游富顺

小满梧桐🌿

<h1>  因为表弟被所在学校搞的博士下乡活动,派到富顺县某某局挂职一年,而春节期间的初七这天要值班——于是,才有了初三聚会聊天的临时起意,说走就走,初七到富顺来个一日游吧。而舅舅自告奋勇要当地陪,也是因为表弟除了能请我们吃个饭,其它时间无暇分身,确实也是要好好值班。<br>  富顺县隶属四川省自贡市,地处四川盆地南部、沱江下游,东邻内江市隆昌县,西靠自贡市沿滩区,南接泸州市,西南与宜宾市接壤。托高铁的便利,一早从成都出发,不过一个半小时车程,就到沿滩站。不过,如果没有表弟指点,第一次到富顺的人,哪里会知道买票要优先选到“沿滩”而非“富顺”呢?“因为富顺县城离(高铁)沿滩站更近,离(高铁)富顺站反而更远”,表弟解释说。那一个县城两个高铁站岂不是浪费?倒也不是,这个疑问在回程去往富顺站的路上,滴滴车司机给解答了:“沿滩站先修,其实离沿滩也远……是到宜宾的(即联通成都和宜宾);富顺站后修,是到泸州的(即联通成都和泸州),线路本来就不一样。”原来如此。</h1> (初七一早,从成都出发) <h1>  到富顺一日游,有两个地方不得不看。一是当地人引以为傲的“富顺西湖”,二是历史悠久的“富顺文庙”。不过因为有了舅舅这个半真半假的地陪——他会时不时揭穿一句历史,或者以“年轻的时候”或者以“以前来的时候”开头,总之,“那时候都没看见过这些东西!应该是后来修的吧?”再加上我们想着晚上回程车票只订到最晚一班的,既然时间充足,就不用急急忙忙赶路,所以这一路倒比以往直奔主题的游览更有趣味:一切都在闲逛中随兴而为,悠悠闲闲,轻松愉快。</h1> (车到沿滩) <h1>  第一处的风景,是在黄桷树的李二豆花店简单吃完午饭,抬脚便到的沱江河边。也是因为来到富顺,才将自己从小长大熟悉熟知的那条沱江河与眼前这条沱江河串联到一起。原来沱江到了下游,流过富顺,下一步就该到泸州汇入长江了;原来,记忆中的沱江就是如此复现在眼前,冬季的两岸都沉静着,与静水深流的江水一样,含着默默无语的温柔。而午后的逆光里,江水更是由着几抹云彩,倒影出诗意般的光华。看着眼前没有经过太多人工打造的河堤,对岸安静着的一户户人家,与舅舅都不约而同地感叹起来:“在成都,哪里能看得到这样的江!”</h1> (豆花店所在的地名就叫黄桷树) (沱江流域图) <h1>  河堤上的一处,有烟花签子胡乱扔在那儿。可以想想就在前几天属于新年的某一个夜里,有人就站在这里对着沱江,嘻笑欢乐地舞动着焰火——能从烟花签子残留的那一点蓝与黄相间的包装纸上,找到一点童年的熟悉感——这可不就是我们当年也喜欢舞动着看它灿烂绽放的焰火?那时胆小不敢放鞭炮,可以手持类似“魔术弹”这样的长筒形烟花价格又偏贵,于是这种可以手持、安全又便宜的烟花签子就成了女孩们放烟火的首选。焰火在夜晚里照亮了自己与身边表哥表妹厚厚的棉衣,照亮了这一刻大家都无忧无虑的面容,原来岁月静好也不过就是这样吧——反正当时有大人们,替我们负重前行。 </h1> (沱江) <h1>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暖洋洋的。一条沱江滋养了多少川南的小城,却也不知道这些川南小城中,是不是大部分沿江而建的高楼都是这样的风格:这些高楼主要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吧,外墙喜欢贴着白色或者绿白相间的小型马赛克瓷砖,叫人一看,就想起当年家境最好的五姨家,在故乡距离沱江不远的桂湖街也有单位分配的这么一套房——外墙是绿色的马赛克瓷砖,家里有天然气灶,这就意味着脱离了蜂窝煤呛人的苦恼。当然,也想起自己童年时候,趁着施工间隙在那个铁道兵工厂新建的澡堂里,和小伙伴们蹲在那儿拣到两块绿色的马赛克瓷砖就很开心的画面。这些明明都已经遗忘的碎片,现在却是如此温柔地泛着故事的光——只有不会重来一次故事,才能让人在某一刻的心底,天真又放松地想一想。</h1> (路边九十年代风格的居民楼) <h1>  从沱江河边沿着缓缓的上坡路,道路两边的居民楼,走小街穿小巷,又回到西湖—文庙风景区附近热闹的商业街来——因为之前黄桷树的李二豆花店,那里应该也算这片商圈的一部分。表弟两点才回去值班,因此有时间来介绍一二。比如西湖附近这条商业街,曾是从前富顺县城的中心商业区,当然,在我眼中,这样两侧相对高楼之下,一楼临街鳞次栉比一家接一家开着的小店铺,敞开着的热闹或者也短暂的安静,构成的是一幅依稀相识的画面。故乡的新年,童年与少年时代故乡的新年,不也是这样?如果再配合着街头不时出现的一个理发的摊位,一个卖棉花糖转动着圈圈,一对卖锅盔的夫妻,正将锅盔从平底锅里夹起来,认真地一个一个挨着炉壁放好……这一切,更让人秒回90年代的故乡新年,就像记忆里故乡上南街,就在外公外婆家窗外,遥遥对着的那个锅盔摊。联系到后来从文庙出来,看见的花花绿绿的庙会也是好的:有舞狮的草台班子挨着商铺舞一会就借机讨要钱,有古装打扮的武士在巡街书生在聚集,还有庙会上自然少不了的糖葫芦、米花糖、羊肉串——童年买不起的零食如今一古脑地陈列着、堆积着,叫一个如今吃穿富足的中年人虽然不想吃,看着也喜欢……嗯,有这个感觉就很好了,我就仿佛还是站在外公外婆楼下,那个一会想吃红糖锅盔一会又想吃牛肉锅盔的小女孩。</h1> (商铺门口的耍狮人) <h1>  在这点默默遐想的欢乐中,我们走过被一堆摆摊卖货大娘大婶快遮挡住大门的“读易洞”。也许在能用百度查询粗浅历史的人这儿,这处大门口挂着诸如“建筑工程公司”好几块牌子被今天的人们挪作他用的读易洞,历史不难了解:位于富顺县城西湖之南,建于北宋真宗天禧(1017—1021年)年间,由木楼及山洞组成。当时有一位研究《易经》的学者李见在此读书研究并写成《易枢》——可惜书已佚失,也就无人知晓此人学识到底有多厉害。但想来应该也是厉害的,要不不会到清代于此建立西湖书院时,人们还记得将李见住过的山洞命名为“读易洞”。不过,回到现实中来,据说“读易洞菜市场”才是富顺人自小耳熟能详的地名。因为围绕着“读易洞”这个似存非存的古迹,周围形成了一个菜市场,至少在曾经繁华的当年,在电商物流还不发达的当年,四乡的农民挑菜进城,都在来到这里售卖。这也是每个小城都可能存在的一处最天然也最质朴的信息交流中心,你能在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蔬果,见到小城里所有的熟人,也能听到流传在这个小城东家长李家短的一切新闻。</h1> (读易洞门口) (弟弟百度读易洞的历史给我看) <h1>  “读易洞”旁的“老字号鸡婆头”招牌让人隐约想起了点什么,又不太真切。“鸡婆头”是什么?应该是在童年故乡记忆里的一句方言,听是听过,却因为时间太久远,周围人也很少再继续使用这个词语,让人现在觉得既熟悉又费解。好在舅舅随之替我解了惑,原来“鸡婆头”就是面片嘛,哈哈哈,看来地陪还是非常有用的。</h1> <h1>  此行富顺第二处风景,自然是富顺西湖。虽然来之前就知道顶着西湖之名的富顺西湖,“夏天还是不错的,有满湖的荷花开”,舅舅如是说。但真沿着岸边密密麻麻的茶坊绕湖而行,发现这里真的就只有一个过往年代里人民公园常见的那些风景:九曲桥,湖心亭,垂柳,间或一棵几人合抱粗的黄桷树歪在水面——倒是这有些年头的树木,更能昭示历史。于是,似乎也不能让人就简单地以一眼望及的风景,下个类似“人民公园”风格的定论。</h1> <h1>  实际上,富顺西湖在历史上是非常有名的。其原是钟秀、神龟、五府、玛瑙几座山雨水汇流形成的自然洼地,早在宋代即已疏凿,砌石为堤,“湖阔六七里”。后经历代培修,曾有“天下西湖三十六,富顺西湖甲四川”之誉。而明代四川唯一一位状元,成都新都人杨升庵的到访,又给这池湖水增加了不少趣闻轶事。比如说杨升庵被皇帝流放云南,曾绕道富顺拜望好友熊过。两人泛舟西湖,饱览秀丽景色之余,免不了考问熊过九岁的儿子熊敦,杨出上联:“落日沉萍实”,熊对下联:“回风动藕船”。于是被杨升庵赞为:“真翰苑才也!”后来熊敦果然中了进士。<br>  要说嘛,江山确实需要文人捧。杭州西湖之所以有名,不仅在湖光山色,而在厚重的人文沉淀。因此,富顺西湖要想“甲四川”,必然也少不了本乡才子的趣闻轶事。但杨升庵受过杖刑后被薄情寡义的嘉靖皇帝流放,还有心情来富顺拜访好友,这点本身就有点存疑。不过因为这点趣事让富顺西湖多了一点文化气息,倒也是今天的我们乐于见到的。</h1> (在神龟山上段注楼看西湖) <h1>  相比明代状元杨升庵之于西湖的轶事,清代“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作为土生土长的富顺人,其畅游西湖所做七律《咏富顺西湖》,倒更真切一些:<br>  胜地呼人作雅留,愧无邛杖挂钱游。两峰苍翠一孤艇,五里荷花十二楼。<font color="#ed2308">县有湖山高蜀国,梦随烟月落杭州。</font>漫怜词客清寒甚,踏叶来占易洞秋。<br> <font color="#ed2308">其中“县有湖山高蜀国,梦随烟月落杭州。”一句被西湖边神龟山上的段注楼引作对联,这是后话</font>——也就是后来走到神龟山段注楼这儿,才发现原来这个位置,算是“半空”中看西湖,才终于看出一点西湖的模样。但总归是建在两岸山上错落的群楼太多,让这富顺西湖,终究不复“县有湖山高蜀国”的美景。当然,这也不全是现代城市建设的错,据史载,由于历代居民围湖造田、建屋,尤以明正德年间为甚——当时建筑城墙,将湖面隔于城外,让城内湖面大减。至清末,湖中仅留有楼台亭榭12处,到民国时期方损毁殆尽。这么一看,推测清末的刘光第的诗句,大概也是半分写实半分遥想,是对当时那个破败山河的痛心,也是对那个口口传说中富顺西湖美景的怀念与歌颂吧。 </h1> (段注楼的对联) (从段注楼遥看西湖) <h1>  西湖边尚有民国三十三年于右任题词“谢持故里”的碑亭——谢持是清末秀才,主持过四川同盟会,领导反清武装起义。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曾为全国统一抗战奔走,1939年在成都病逝。又有一大门紧闭显然已“人去楼空”的建筑,凑近一看简介,写着晏熊祠,初以为是纪念一位叫晏熊的人,后来才知道是清代富顺人修建纪念明代两位本乡才子的祠堂。晏即晏铎,名列明代景泰十才子之一。熊即熊过,就是上文提到的状元杨升庵的好友,名列嘉靖八才子之一。值得一提的是,熊过在41岁时被削职为民,于是回到家乡开门授业,教育家乡学子——恐怕这才是值得被后人纪念的原因。又有路边一口古井,倒让人想起本没来富顺西湖的苏东坡——虽然他也是四川人。“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微蓝的天和微微的白云,倒影在井里,让人明白,人生总会在某个时刻,与苏东坡相遇。当然,最爱的还是这阙《临江仙》的最后一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们永远说不清楚,在人生的哪个角落里,就被打击了,同样,我们永远也应该相信,在人生的某个角落里,同样会被鼓励。</h1> (“谢持故里”的碑亭) (晏熊祠) (路边一口古井) <h1>  冬日阳光难得,沿湖都是晒太阳喝茶的人。看得出,这些沿湖而建的房屋大多还留着上世纪六七十代常见的四川民居风格,在现代城市建设中轰轰烈烈被推倒的青瓦白墙,在这里还能依稀可见,但也不多——留下的也残破不已。据表弟说,多年前当地也曾动议拆迁,但因为缺少资金又搁置了。所以在这里看到无人居住已经荒废的房屋也很正常。闻言我和舅舅都异口同声地庆幸起来:“还是别拆了,最好是修旧如旧,这里多难得还能看到一点以前的老房子啊……”但我们说了,确实也不算。眼前的西湖,不知道历史上曾经有过怎样动人风景的西湖,如今,也不过是残存一点水洼,立着几个模仿井盐采集天车的灯柱——白天看上去这颜色够乡土,据说晚上亮灯时会好看一些,以及,沿岸热气腾腾售卖甘蔗、冰淇淋、气球,各种让人们选择热热闹闹活下去的事物。</h1> (西湖边的老屋) (路边吃面条的人告诉我们,这里曾是知府的家) <h1>  于是,走到西湖紧邻千佛寺的这一头,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富顺西湖的,也许今天的她之于当地人,就像卖菜的老农与买菜的市民之于“读易洞菜市场”而非“读易洞”,少了文人墨客的烟雨蒙蒙,这里至少还充满了人间凡俗的烟火。 </h1> (西湖边的一家火锅店) <h1>  千佛寺,是此行富顺游的第三处风景。也是舅舅口中“以前来的时候,都没看见过”的风景。然而,据介绍,玛瑙山上的千佛寺始建于唐末,古代富顺西湖窜布于玛瑙、钟秀、神龟三山之间,红莲碧波,湖水自然也蜿蜒流淌到玛瑙山下——而不是现在如今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可以遥想一下,当年的游人既可沿着蜿蜒的湖岸朝寺登山,亦可轻舟达岸,这样的游玩方式,才是最亲近自然也最容易沉浸于自然的游玩方式吧。不像我们现在,只有兴趣爬到半山腰,遥遥看一眼山下的西湖——如果还能在密密麻麻的建筑与人群中看到湖的话,就又慢慢下山了。</h1> (千佛寺) (千佛寺门外的老房子也颇有年代感) <h1>  舅舅随口问我烧香不。我说,从前妈妈在时候,旅游经过哪里,是会去拜拜的,就求妈妈身体健康。现在真没这劲。“但做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自己没说出来,但相信,舅舅也是这样想的。这不由让人想起从来无神论者的外婆,真的很难想想,像她那个年代的人,居然能如此豁达,她老人家当年的口头禅就是“在生在世对父母好就行,不要死后来烧高香”——她是一位在养老院里看到清洁工没吃饭觉得很可怜就要把饭菜省给对方吃,也很怕身后事给儿女给旁人添麻烦的善良老人。如今,站在千佛寺俯瞰山下的滚滚红尘,<font color="#ed2308">想起今年春晚王菲唱的那首歌,还真符合此时的心情:“有人要回望,有人要憧憬,借一朵白云拍一张合影。想一想,问自己,莫打听,远去者去了远方,愿他都安心。”</font></h1> <h1>  富顺游的第四处风景,终于来到此行真正最想看到的富顺文庙。<br>  富顺文庙第一眼让人惊讶的,是泮池之上的状元桥,为九龙镂空石拱桥,这跟许多文庙的状元桥为平板桥都不一样。其实虽为立体石刻滚龙,但给人感觉也像鲤鱼,“鲤鱼跃龙门”,寓意也很好。总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期许又雕刻精美的桥——带着古人的审美,是一乡一城荣誉的表达,比如今直愣愣支个话筒去采访高考状元更来的充满文化气息。只是可能真要中了状元才能走上这座桥,那么,也许这座桥建好也没人走过,所以精美的石刻才得以保留。</h1> <h1>  据史载,宋仁宗年间,朝廷选派太常博士周延俊来富顺任知监,努力兴教化,办学校,至庆历二年(1042年),富顺县终于出了第一个进士李冕,全县士民无不欢欣鼓舞。所谓有了成绩,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于是在周延俊倡导下,人们集资于庆历四年(1044年),在县城中心的南门建成一座文庙,主供孔子,并在庙内立石质雁塔碑,以刻全县历次中试者的名字。后来的历任富顺知监,均热心教育事业,于是文风大开。宋代在雁塔刻名的进士即有67人之多。文庙在元代改称先圣庙,明代改称先师庙。其中明洪武六年(1373年),知县钟铉重整庙坛,兴建学校,砌石泮池。以后文庙又经过多次修补和小增建,明成祖永乐年间始称文庙。富顺在明代文风亦盛,有明一代赴京会试,中进士者达139人,有“才子甲西蜀,富顺才子内江官”的美誉。这么看来,现在的泮池之上的状元桥应该是明代人的审美。至于清代为何只字不提,个人猜想,也许是读书人的爱国思想,让他们不屑于入清廷为官,又或者,是清代八股文风愈甚,从宋明一路滋养下来的汉族士人们,已不适应这样死板的应试教育。</h1> <h1>  绕泮池一周,来到紧邻的石坊建筑棂星门前。富顺文庙的格局跟全国绝大多数文庙一样,仿山东曲阜孔庙而建,“数仞宫墙”左右建有礼门、义路供人行走,或也可从两旁的圣域、贤关进入。富顺文庙如今的参观入口,就设置在紧挨礼门、贤关的侧门,门口有“官员到此下马”的提醒——而“数仞宫墙”外,一墙之隔,便是文庙前热闹的庙会。回到文庙棂星门来,棂星为天上文星,意思是孔子是天上文星下凡,经过棂星门方才算正式进入了孔子门下。看得出来棂星门风化已经很严重,却不损雕刻的精美——只是因为缺乏解说,不清楚这是宋代遗存,还是明代文物。但不懂雕刻的人,也能站在石坊下感受到它的巍峨庄严,这不是现代流水化作业下囫囵粗糙石刻工艺能带给人们的感受。</h1> <h1>  经棂星门进入大成门,便见第二进院落里是整个建筑群的主殿大成殿,殿前有为举办祭孔活动用的月台。大成殿门前的九龙丹陛,为三层镂空九龙石雕,据说也是富顺文庙的代表石雕。值得注意的是,第一次发现月台之下有口井,写明这是文庙中专门用于洗涤祭祀用器皿的水井,称芹井。简介说:“之所以称为芹井,恐与诗经有关,《诗经·泮水》篇有:“思乐泮水,薄采其芹……”等句,意指古时士子在太学,可摘采泮池中的水芹,插在帽缘上,以示文才。本处芹井之名,当是出自这个典故。”这么说来,刚才走过的泮池,池中就不应该养几尾锦鲤,而是应该种水芹了。</h1> (芹井) <h1>  绕过大成殿,廊下拐角处有人在写祈福牌,不用说,又是一位虔诚的家长在替孩子求得孔老夫子的庇佑。建筑群的第三进院落是崇圣祠,只是此刻步伐不得不匆匆起来——因为马上就到五点闭馆时间了。拾阶而上,抓紧来到崇圣祠后缓坡上的敬一亭,敬一亭因儒家学说“敬一、思二、行三”得名,建于元代,这里供奉一座孔子阴刻像石碑。据说为唐代著名画家吴道子所绘,并在南宋绍兴十五年(公元1145年)翻刻而成。不过千年时光流逝,现在已经无法看清石碑上的孔子像了。只能心存敬意。</h1> (崇圣祠) (敬一亭) <h1></h1><h1> 从敬一亭下来,准备原路经崇圣祠、大成殿出去。这次才发现崇圣祠后殿这还有一处似山崖上凿开的洞穴,这就是龙池和凤穴。在文庙建筑中,它们可能被用来强调孔子及其学说的重要性以及对后世的影响,同时,也可能作为在雨水收集系统的一部分,或者作为文庙内景观设计的重要元素,增加建筑群的美学和象征意义。<br> 匆匆往出口方向走时,忽然感觉院落一下都安静下来。刚才两侧亮着暖黄灯光的文创商店早已关了门,四处悄无人息。这次从某处走出来一个保安大叔,倒没有像许多著名景点提前许多就开始撵人那样,急吼吼地,反而还很耐心地说:“我们原则上是五点二十开始清场。”——好吧,不能耽误人家下班,我们赶紧出去。 </h1> (在文庙前抓拍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h1>  之所以觉得文庙之行意犹未尽,主要还是怪自己来文庙之前,还去了旁边紧邻的富顺县衙。这点从时间规划上,稍微有点少许失误。从历史上看,自从北周天和二年因盐设县以来,坐落于沱江边的富顺县衙,就辉煌了一千多个春秋。但显然,眼前神龟山上的这座富顺县衙,是近年来重建的。遥想北宋仁宗年间那位有名的学者周廷俊来到富顺做知监,振兴了当地的文化教育,这里应该也是他曾经的办公场所,但一千年多的时间,足以消磨掉一切有关北宋的痕迹。要说这里倒也体现了富顺人民的一点创意,和全国其他旅游地点复建的衙门不同,这里没有死板地复原一切和衙门有关的建筑,反而因地制宜地弄成了茶园、春节期间搭台唱戏的舞台,甚至还有一个西洋化的钟楼——但钟楼的前身为1928年的当地乡绅筹资而建,只是抗战时期大钟损坏,钟楼改为施放空袭警报——这倒真是一座感受过近代史风云微尘的建筑物。如此,在春节热热闹闹的气氛中一路延伸过去,来到现已被改做茶楼的“段注楼”前。这里也算一处俯瞰西湖的好地方,能看到西湖中的碧波亭与九曲桥。</h1> (文庙也是博物馆) (富顺龙凤桥出土宋代石刻) <h1>  而“段注楼”呢,原名西湖楼。因乾隆年间著名学者段玉裁曾在富顺两度署理县事,此楼是其读书之处,民间便称之为“段玉裁读书楼”。段玉裁为江苏金坛人,在富顺任职期间移建文昌宫,立碑薛翁祠,修盖文庙明伦堂,增修学舍并改名学易书院,于文教有功。此外,还主持编撰了《富顺县志》、完成《六书音韵表》、《诗经小学》,并开始撰写《说文解字注》。可以说,段玉裁在富顺任职的四年也是他在学术史上关键的四年时间,他的很多理论和重要著作的构想都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难怪如今以“段注楼”命名作为纪念。不过呢,舅舅也笑说,其实人家就是来这楼上看看书,没承想被你们记住了,还给标注出来。没办法呀,这就是名人效应呀——如果说段玉裁的名字让你感到陌生,那么他的外孙大家应该都不陌生,那就是“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龚自珍。</h1> <h1>  回程没买到从沿滩站出发的票。看着富顺站前立着一个精致的灯组,忍不住打趣:“看来多坐一会车到富顺站来也不错,相当于看了灯会。”——因为此刻春节期间,富顺邻近的自贡,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恐龙等会。然后话题就转到自贡灯会票价168,春节期间住宿能从平日里的100多涨到1000多。舅舅也幽默地说:“……有啥子办法,这些(非要来看灯会的)人拿个棒棒这样敲,都敲不醒!”哈哈哈,一片笑声里,为这大年初七的富顺之行划上句号。</h1> <h1>  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富顺的交通管理不太规范。虽然来之前表弟就给我打了预防针,告之春节期间加价较多——当然平常到沿滩或富顺高铁站也是要加价的,但春节期间车不好打,价也是10块、20块地加。一切全凭司机心情。想想十多年前去浙江宁波旅游,当时机场出租车候车处立的牌子让我至今印象深刻,上面清楚地标注从机场到宁波市主要景点、客运中心等地的参考车费,分白天和夜晚车费,同时列明监督电话——一座城市,是欢迎游客来一次,还是欢迎游客来很多次,和打出的标语口号无关,和这些细节处息息相关。其实,从内心是希望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川南小城,能发展得越来越好的。<br>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居然是这次富顺之行的意外感悟。要问为何这样说,这是因为虽然之前对出租车到车站随口报价的行为略感不安,还和舅舅他们嘀咕了几句。却没想到晚上在富顺站候车时,某先生却在去接开水的路上拣到30块钱——此刻人们涌向检票口,想问问是谁掉落的钱也不太可能。于是,便只好笑称,看来富顺人民还是不想让我失望啊,既然打车多收了30块,临走前就还给你。请留个好印象吧。<br>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喜欢这个新春的寓意。 </h1><div><br></div><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