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喜木

　　窗帘忽然静止。所有声音都退到光的背面，瓷杯口袅袅的热气凝成一根根银丝。书页停在第127页俳句的句点，松尾芭蕉的蝉鸣停留在时空褶皱里。此刻，连呼吸似乎都成了对寂静的僭越。

窗前那棵瘦骨伶仃的树开始簌簌作响。枯枝的暗影在墙上剧烈摇晃，仿佛疾书的狂草。无数道裂痕正在玻璃上生长。茶汤泛起细密的涟漪，那圈年轮般的纹路里，沉睡着去年深秋的某片银杏。墨迹在宣纸上洇出羽翼的形状，未写完的信笺突然鼓胀如帆。

整座房间正在成为透明的漩涡。一切仿佛已成定局。那么来吧，解开衬衫第二粒纽扣，让锁骨凹陷处蓄满无声的轰鸣。高举双手与风相拥，让飘浮的发丝变成利刃，刺破无常的命运。当吊灯开始跳弗朗明哥的踢踏，石膏线裂开第一道闪电般的笑纹。我忽然听见衣柜深处，那件褪色的蓝旗袍，正轻松地哼着三十年代的爵士蓝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