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如“几”

蓝

《新语·辅政》朴直，朴实率直。节制既“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水满则溢”：诗句以自然现象为喻，说明事物发展到极致就会走向反面，告诫人们要适可而止。人生常态不是巅峰，只有适可而止的“度”才是中国人的尺度方圆和美。任何地方，哪怕一个犄角旮旯都有这样的文化，最经典的就是老北京的古建筑里角角落落都“风景”，与“侘寂”比不仅仅是有故事，更像是一种文化中的文化，一堵红墙便是一眼千年。闭上眼睛，会看见飞舞的一抹光华，几千年来在那里一直舞蹈…… 何为冷守？“露华凝聚，夜更长、寒压一床衾重。”出自卫宗武的《念奴娇·露华凝聚》，露水凝结，夜晚显得更加漫长，寒冷的气息压在床榻上，让人觉得被子都是格外沉重。从露水、长夜和寒重衾厚等方面，写出了寒夜的漫长与寒冷，给人以压抑之感，给人一种厚重感和蓄势而发的“大力量”，“露华凝聚”亦如冷守。 寂寞时，何为寂寞呢？“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是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诗句以一种寂寞孤独独特的方式，描绘了孤独寂寞的场景和心境，诗词的魅力才能体现出来的独特心境。侘寂说的就是不一样寂寞吧？！ 韦庄对于幼拙，《与小女》：“偶然一个中国式画面：宋代式样的一个案几，上面一个浅浅的盏，少些水，几片竹叶……平和中感觉朴素温馨却是那样的富足…… 微微熏香中…… 走来黛玉的感觉：“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那是一种温和的内敛的气韵，有孤独，寂寥，有萧条，有哀怨落寞……也有岁月加持后温润祥和贵气乏味……现代社会说这种感觉是中式古朴风。在我眼里，这就是我们的中式美学。日本管这样的感觉叫侘寂，如何形容呢？又是如何感知？像林语堂《京华烟云》；像泰戈尔的《美》；还是像曹雪芹的《红楼梦》……更像街角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眼角皱纹的底色，那在阳光中渡了金色的白发，那种饱经风霜从容淡定的微笑……他的糖葫芦，那种老式山楂糖葫芦，一天就买那么多，而且只有冬天才卖，期盼这样的美食也因此喜欢了这样寒冷的冬天，期盼老人家的“限量发售”。时过境迁，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每一次在超市门口买给孩子都会想起我小时候糖葫芦的味道，也怀念那个街角的卖糖葫芦的老人家。从小到大，糖葫芦的美好对物质匮乏年代的我也是一种侘寂？所以所谓的侘寂里也有喜欢和坚持吧？因为喜欢，成为喜欢，甚至觉得寒冷的冬天里酸酸甜甜的“可爱”，成就了另一种欢喜。有个视频谈侘寂就是：“朴直，节制，冷受，寂寞，幼拙，枯萎，落寞……甚至是枯萎。”说法就是侘寂是日本美学的传统，而不是与流行有关！侘寂也不是对富贵豪华繁琐的否定，是对自然规律，大众常常歌颂的欣欣向荣反面的接受，包括凋零枯萎阴霾陈旧，有国人认为做旧就是侘寂。也能“全盘肯定”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中国人不喜欢“东施效颦”，中国人的大道至简是真正的侘寂美学，是美学文化的初始。如“几”发展如流水式的不断变化的中国式美好。我骨头里的“侘寂”就是我们宋代家具里的那种瘦瘦的简单案几，喜欢的人看一眼就是万年，空幽之中横笛《梅花落》，撩动愁思。怨恨暗香逐渐消失，落英似雪。芳踪虽然难以找寻，但情谊却是长久存在。那种淡淡的月色投下梅枝优美的影子，月色朦胧中有几点菲红或粉，黯然送香。漂落的花瓣如同一首首流传千古的诗词，能与作者一同经历大唐的辉煌，宋代的飘逸，感受苦心孤诣营造出来的美感，唇齿留香，一帘幽梦一世的十里桃花。估计黛玉葬花的情景就是一副自带香味的侘寂大画。见人初解语呕哑，不肯归眠恋小车。一夜娇啼缘底事，为嫌衣少缕金华。”一个刚刚她能听懂大人讲话，咿咿呀呀学说话小囡囡，通过这些生活琐事的描写，使小女孩的天真可爱的形象跃然纸上，诗人爱女之情也流于笔端。诗歌如此，词亦然。当诗词与儿童相遇，无与伦比的绚丽花朵便悄然绽放，这种感觉就是幼拙也是一种乐趣，也是现代社会萌萌态的一种美。 枯萎？何为枯萎？！苏门四学士张耒《愬魃》：“泛游泽兮湛甘滋，充槁瘠兮奋枯萎”。枯萎亦是新生。中国式美学“枯萎”的典型表达就是秋尽池塘里的枯荷败叶，“落尽残荷草树荒，天留晚节傲严霜。”（宋·许棐《枯荷》）；“衰柳残荷，长山远水。”（宋·晁端礼《踏莎行》）；“水落渔矶风露晓，残荷数点冷擎秋。”（元·黄庚《秋吟》）就如同李商隐的诗中，枯荷好；在红楼梦里，残荷好。.残荷，独特的“枯萎”，一种生命独特的存在！宛如一首悲伤的诗，让人心中泛起涟漪，就好像看到残荷在雨中的情景，是不是像极了那悲伤的情绪在蔓延？好比一段被遗忘的回忆，偶尔想起让人感慨万千，带着颜色和质地的，雨落在上面，焦弹脆响，“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雨声如密鼓，相思隔重城，那种焦虑、不安，惶恐，都表现的很好。人类岁月中的“残荷”，在中国古诗词中充满了对生命坚韧与不屈的赞美。一副图片让人满眼生泪，人入了情景，会是多么震撼的“美”？！…… 落寞苏轼的《蝶恋花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花褪春景，也有诗人失落失意时的无奈和开解，对未来的信心和对仕途的小挫折的接受。自己多情却遭到无情对待的悲哀。全词词意婉转，词情动人，于清新中蕴涵哀怨，于婉丽中透出伤情，意境朦胧，韵味无穷，却又有着穿透灵魂的花儿飞舞，辗转入泥的入心。四十，五六十岁的孤独人群，消退了的社会热情还眷恋热爱古诗词，这一首会是落寞灵魂的摆渡与自我安慰啊！ “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浑似，何逊在扬州。 从来，知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柔。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雪减，须信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李清照的《满庭芳小阁藏春》）多读几遍女词人，一曲纂香烧尽，宋几放在眼前，就是普通中国人的侘寂人生。虽然案几在发展过程中更多的赋予多功能，如茶几，现代社会中的形式各异，各具功能的“几”桌类，简单ㄧ繁琐ㄧ至简，现在的人们更加喜欢朴素和简单的力量，看看现代年轻人们的中式美学装修，宋几文化揉入中式熏香中就是不一样的烟火人间，不一样的精神自由。现在社会有些装修已经在客厅不要了沙发和电视，装修成了古朴的茶水间，案几上的绿色点缀，角落里盛开的蝴蝶兰摇曳生姿，佛性的香插吐纳吞云，是喜欢的淡淡有兰的味道，一杯热茶捧在手心，让“心”在家里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我们传统的文化底蕴和“几”相加就是ㄧ简单点，再简单一点，岁月静好，从容安康，侘寂就是精致的妆容，娓娓的茶香，从容淡定的一壶清茶。 夜深人静的除夕夜，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我们的传统文化与我们淡妆浓抹……亭台楼阁……花落花开……小桥流水……风起云淡……红楼一滴泪……甚至是一个案几就是极致的中华美学文化。 ……感慨之中啊！侘寂读懂了中华美学，而所谓的侘寂仅仅是一个“几”文化的部分视角，如同骨头里烫印的中国古诗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愉悦身心中……领略中华美学文化的博大精深，是自由，灵魂自由；谈古论今，文化自由，是精神享受！有欣赏的心情，有欣赏的角度和眼光就是不一样的侘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