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故乡的阳光在清晨的炊烟上斜映,东山的影子落在西山的半腰上,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那座白楼,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加清冷。有十八根线杆静静地贮立在山脚下,上面的油丝绳一直挂着,还有十八个滑轮飘着,它们像十八只蝴蝶在半空中展着翅膀,永远的被定格在时光中。</p><p class="ql-block"> 这个地方叫贮木场,不知道年轻人知不知道它是怎样的存在。</p> <p class="ql-block"> 春节刚过,雪仍堆着厚厚的思绪在等春动,街道上已经有车辆和行人在走动。那个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他的拄棍落下和抬起时都摇摇欲坠,一只脚摆着半弧,很低,几乎贴着地面,在雪上留下了刀刮样的擦痕。我不知道何时发现他开始这样走路的,只要看到他,我都会追着他的身影许久,直到他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像一滴墨点消失在路的弯道里,这已经不是我在这样的节点,静静地望着窗外。我与他并不陌生,他是贮木场的工人,封山育林了,场子转型了,他也落了这个毛病,我知道,那是多年来以酒驱寒的疾作。再后来,我再没等到他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家乡的山离村落好近,近到能听到树木的喘息,那一呼一息间的热流甚至刮疼了春的脸颊。窗外,小到一览无余,情怀却触不到边际,每与此时,那些蝴蝶便各自天涯,向大山深处翩去,也留下一道弧线,很美,很遥远,也很孤寂,最后,变成树挂、雾凇或者杜鹃花,迎着春光行,守着山水笑。</p><p class="ql-block"> 我的楼台上已经有松油的芳香开始弥漫,有绿野的信开始投屏,柳梢的红越来越抢眼,比四十年前好看,因为多了一些宁静安然,少了一些炊烟缭绕,可也隐痛着太多的风雨情怀。</p> <p class="ql-block"> 光阴牢牢地把画影挂在云端,系在柳岸,装进林海,揉进泥土,让一些新鲜的生命不再怀旧,等草青了,山绿了,雨水冲刷掉锈迹,蝴蝶醉入花丛,那些日子还会和过往签约,用另一种心情校对风花雪月,校对沧海桑田,我依旧会贮立窗前,等阳光破解那道弧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