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北雪

丹心一片

　　确以如此，无法更改闽北的基因里，注定被南国多河流的滋润分子，阴蕴成无法拧干的湿冷，纵然在三九的严寒，潜伏在山沿下的缱绻里，让回旋在水面的风，分解着冰冻的因素，以至终年天无晴时，也仅飘着雨瀑，冲刷着红色的泥土，这种缠绵的柔弱，儒雅的移植进我的细胞里，让我无法去面对北方，那刚烈的大地冰封，被雪掩盖着的世界。

以前的冬天，这里也曾下过雪，留在我记忆里的是那年在上初中二年时，参加学校安排的，学军教程里的一次，学期一星期的野外拉练，正赶上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没过小腿的积雪，第一天上路，便把预计五小时的行程，拉长到了八小时，等到达歇脚的宿营地时，天全黑了下来，但雪的光影，扩散在野外，原本是黑漆漆的一片树林，像被探照灯掠过，一棵棵的树木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不知怎的，打那年大雪过后，我居住着的这座闽北山城，一年年的冬天雪就渐渐地消失了，既便遇上寒潮的侵袭，那被密布的乌云压顶时，形成的强对流的天气，也顶多在降下的雨中，夹带着雪米，“噼哩啪啦”地落在地面上，很快便被雨水融化了，等到雨过天晴，山间就凝结出白霜，那丝丝寒气会直逼到人骨子里，难怪，许多由北方来此出差的人都说道：“这奇怪的南方冬天，真把我们给冻伤了。”。

但我并不以为然，这最多是雪与霜的区别吧，厚厚的积雪，雪能把通行的路道给封冻，而霜仅那么薄薄的一层，让早晨出来的阳光一照，不到来天全都消融了，不像那积雪，不动用机械清扫，要晒好几天的太阳老会融化掉的，为此，当参加工作后，单位要调派我去北方常驻，都被我用各种理由给挡了回去，最后被派驻在还是属于南方的宁波，到那第一年，这个城市也给我下了一个马威，降了一场大雪。

后来，跨过南北分界的长江北上，那是逼不得己的，这是在下岗后的第五年，那年正值北京举办奥运会的二00八，经友人推荐第一次进京，在一家福建某厅驻京办，担任接待事务，这才真正地接触到了卷着舌头，带着儿化翅声说话的北京，原在上高中时，女班主任是地道的北京人，她教的是语文课，每次诵读课文时，总不时地纠正我们含混着方言的普通话，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堂课，在读那句《智取威虎山》剧本里的对话：血债要用血来还的第二字的“血”时，她顿住了发音，强调这字不能重复声调，应读成第三音，那样一读，果真字句间就突出了昂扬顿挫来，刹是好听。

退休后，前些年在网上登陆进了一个，名为《寸草心》的网站，那是专供中老人活动的娱乐场所，在那结识了许多未曾谋面过的同龄人，尤其是东北那边的，有时发来的语音留言，那流畅的字句间，清晰的如那游离出积雪，在寒风中的屋檐下挂出的冰柱，棱角分明的谈吐，真让人耳目一新，但接到我的语音传讯时，他们今捧腹大笑我，浛混不清的吐字，说我明显带着一串的地瓜腔。

后来彼此交流间，他们用语音，而我不厌其烦地用文字作答，以免之间的交谈互不对称，而产生歧义，毕竟，这南边的雨，替代不了北方的雪，地域间的差异，产生出不同的语系，虽能用普通话作为媒介，但沟通起来还是有些不便，所以，当年在京只呆了一年，就转回了福建，除了语言之外，还有饮食习惯，以及水质的差异，南方带酸性质地较软，而北方带碱性质地刚硬，一个冬天每洗一次澡，那带碱性的水，总刺激着干燥的皮肤，非用护肤霜涂抹不可，那才会止痒，看来，真跟北方无缘，那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闽北的山沟沟里，做个名符其实的南方佬吧，北方，那是我既熟悉而又陌生地域，只可敬畏不可企及，一应了淋惯了淅淅沥沥的江南雨，而承受不了千里冰封大雪原的威逼，我这南方人啦，就如同自己夹带着方言的吐字，就这么的含混不清，可我一定会修正一切介蒂，依然，还视结交的北方人，为自己坦诚的朋友，如有空定去那方走走，终归，友情是不隔时空，也不分地域的，同样是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