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明月湖

宁静致远

立春日，初六。

妈妈说，去走走。我们商量着，最后确定去明月湖。

驱车，一路向南。

连日阴雨，难得一晴。大坝，明眸闪动，含着树木深邃的绿，迎接着我们。妈妈很是兴奋，说着些陈年旧事。“大干一百天，修好明月水库！”，还记得一张老报纸登载的消息。

远山，若隐若现，披着蝉翼纱。水，一汪汪的，熏梅染柳，碧玉沉香。我，总疑心这水不是蓄的，是神仙泼下的。

看，洇开的波纹，分明是绣娘手中银针，细细密密地挑开了层层叠叠的绿。时光，醉在了湖底。

堤坝上，美女，还有男人，小孩，或二人一起，或三人一堆，多人一排，趁着空闲，赶着阳光，时而驻足，时而徐行。

第一次来，还是十二年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人已老，却依旧有些冲动。空气，清新了起来，天，亮了起来，日子，盼了起来。

乘舟，进发。

两岸，层林尽染。暗黑的浓绿，浅浅的蓝灰，亮眼的霜红，淡淡的枯黄，还有独立的白，几乎所有的颜色，一股脑儿的都簇在一起了。灌木，树木，茅草，芦苇，……，一切，都那么饱满，丰富。

木桨推开处，碎银似的波纹，惊起一串串蛰伏已久的泡泡，如墨迹般晕染开来。吱呀声，跳跃着律动，把天青色的烟雨，平仄成苏子笔下的江海余生。

日头，跌进湖心，被揉成了满把金箔。有白鹭掠过，翅尖蘸着波光，在天高辽远的空间里，划出一条优雅的曲线，似留白的草书。

桃花岛，已在咫尺。

“上面，还有农家乐没有？”我问道。“这几年，经济萧条，那家农家乐关门好久了！”，船工接着话，“最里面还有一家，听说焖土杂鸡是那里的特色菜。”

岛上，没有芳菲，毕竟没到花期。想起崔护的诗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已然瞥见，她隐约外泻的春光。

立春的明月湖，卸下盔甲，描眉、换衣，系带，揽着山，含着笑，舞着玉袖。似乎，我看到了它微澜的皓齿，一张一翕的，就把软软的香息，调动了情绪。想起柳宗元的《渔翁》，“一山一水一云天，一舟一屋一炊烟。渔翁本是凡间客，此时已是画中仙。”我们，都成了别样的风景。

偶尔，有凉亭，檐牙高啄。阁中，空无一人；槛外，湖水依旧。房屋，依山而建，各抱地势，相得益彰。

手机响了，有君信息，说大S离世，四十八岁。哎！和我们差不多的年龄。世事无常，唯真爱可贵，读了汪小菲的留言，我回复了君，“所谓永远，便是与共白头。”

一切，皆有安排，如这山，这水。

这湖，没有江南水乡的软哝，没有桂林山水的名号，也没有泸沽湖的秀色。它，简单着，无论繁华，无论寂寥。

妈妈的脸，开了花。看得出，特精神。陪着她老人家，我觉得自己活得年轻了。一路，她碎碎念，我，碎碎听。有杨柳风，拂面。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若，与爱我的，我爱的，在此谈笑，忘了还期，多好！掬一捧清澈的湖水，沏一壶守望的清茶，把守望，描摹成永久。

问君归期，是有期！

等一场巴山夜雨，共剪桃李春风。青山在，人未老。 这不，越过了冬，抵达了充满生机的彼岸吗？

心在，一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