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荠菜

贤山农夫

　　今日在家翻看闲书，偶读姜夔的《扬州慢·淮左名都》，那句“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说的是金兵侵犯扬州城，把当年春风十里、繁华如梦、鸟语花香的江南美景，变成了满目疮痍、支离破碎、荠麦青青的苍凉景象。猛然间，我从“荠麦青青”的“荠”字里，联想起了小时候到麦田里剜荠菜的事了。

　　家乡的大平原生长有一年四季都吃不完的野菜。我记忆最清晰的，是在艳阳普照的春光里，和一帮活泼爱动的小伙伴，每人蒯着竹筐拿着剜铲，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去麦田剜野菜的情景，这是一年中最愉快的事。

麦田里有很多野菜，那些面条菜、苦苣菜、野油菜、播娘蒿和荠菜们，一开春就憋足了劲，接收着太阳的能量、吸吮着大地的营养，郁郁葱葱、茁壮生长。 然而，麦田里长得最多、体量最大的，还是我最爱吃的荠菜。

荠菜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是从不挑剔的。土壤肥沃与贫瘠、湿润与干旱、农田与荒地、田埂与沟渠，它都能生长得很好。过粮食关时，是用它来救命的。

路上及沟渠田埂上的荠菜被剜完后，我们只能到一望无际的冬麦田里剜荠菜了。那时候种小麦是用木耧耩的，类似播种机的条播，麦田也不打除草剂。当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时，在那一行行嫩绿的麦苗间，就会长满油绿发亮的荠菜来。

我们手握剜铲，在荠菜少的地方剜，在荠菜多的地方铲，再用冬天皲裂未愈的小手抓呀、抖呀，一会儿就把竹筐装满了。我们还有个小发明，把新鲜的荠菜在阳光下摊晾一会儿，放进路边挖好的深坑里窖藏起来，盖上潮湿的壤土，再去剜一竹筐又摊晾后，与窖藏的荠菜合在一起，正好装满一竹筐。这些荠菜可以够家里吃上好几天的。

　　去年春天我和同事去天目山的花椒园里，剜了两编织袋荠菜，回来清洗干净，在滚开的水里汆一下，捞出晾凉，捏成团装到食品袋里，放进冰箱冷冻室冷冻起来，是可以整年吃的。需要时随取随吃，给新鲜荠菜的味道一模一样！

荠菜是十字花科植物，与油菜白菜萝卜板蓝根是一家的。当你准备欣赏油菜花时，荠菜也开始抽薹开出白色小花了。这时候的荠菜看似鲜嫩，吃起来就没有那么香甜可口了。

荠菜现代的吃法有很多，包饺子、包包子是首选，也可炒、可蒸、可凉拌、可打汤。那年代荠菜只能用来下杂面条，母亲也把荠菜和干菜剁在一起包杂面包子，我曾用来和家境好的同学换白膜吃。那时候农民觉悟高，小麦大都交公粮了，只有过年才能吃三天白馒头。我们的主粮是红薯、玉米、高粱，有时还能吃到荞麦。按专家的话说，这些都是好东西呀！这里要说的是，现在农民觉悟还是高啊，他们是新时代的建设者，重的胀的苦的累的活，大多是他们在干呀！

想到这，我回过神来了！剜荠菜吧！那就准备一下，周末到洋河葡萄园里剜荠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