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4）孤独终老（散文随笔）

森屹岛的文学世界

她没有抵达春天。

她凝固在48岁的冬雪里。

立春日，当从手机里看到铺天盖地的媒体信息都是某女明星在日本感染流感离世的消息时，好多人都很震惊，我不敢也不愿相信。

翻看微信视频里那么鲜活美丽的她，尚且她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从此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想到明天和意外根本不可预知，来日并不方长，心情不免悲从中来。

與论和各种平台媒体众说纷纭，有人深挖过往说某小非先出轨，有人说她先出轨，究竟孰是孰非现在有何意义呢？

我只想说，若是不爱，她会拼尽力气耗费身体去生孩子吗？若是幸福，她会愿意冒险另下赌注带着两娃另嫁他人吗？

婚姻如鞋，有多少幸福又有多少桎梏磨难，大家都是局外人，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真相。死者为大，愿熙媛安息。

想到作家三毛，歌手李纹都在48岁死去，琼瑶果敢结束生命，轰轰烈烈，不承受年迈衰老带来的痛苦是不是另一种幸运。

今日母亲买回一袋豆腐。

我对她说：“冰箱里有一袋，你儿子过年提来的建水西门豆腐原封未动，你又去买？”

她默不出声。

且不说生活里小帐不可细算，不断堆积食物然后等着放坏霉变再去丢弃是不是浪费为耻呢？

母亲每天去买豆浆油条，总会提回一袋店家免费赠送的豆渣，她提回多少，放坏了，就变成我提出去负重的垃圾。

这真是闹心要命的事。

原先是烦恼，渐渐习以为常，懒得和她理论，知道她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症状是记忆力减退，忘了近天发生的事，性格改变和行为异常，没有是非判断能力，生活能力下降‌。

以前去参加文学培训班，我常常羡慕佩服讲台上八十岁左右思维和表达能力还十分清晰顺畅的老师们。

可这样的人不是人中龙凤吗？我们大都是凡夫俗子。

医生说人老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在萎缩衰败，比如大脑像干瘪丧失水分的苹果，失去养份，丧失记忆在所难免，只分轻重。

明日要上班，今天盯着母亲去把移动营业大厅把电话卡停了，她悄悄办给儿子的卡，儿子看手机成瘾，几乎魔怔，假期天天躲在家玩游戏，性情大变，和他说话不耐烦且不懂得尊重人，对其它爱好根本提不起兴趣。

某人指着母亲吵：你不要害我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

好多时候，我夹在中间很为难。

不管怎么说，老人溺爱无条件满足就会害了孩子。母亲带大的侄女，想当年读初中时经常不愿去上学，逃课，为了逼母亲买新手机，竟然说不买就要跳楼。

不明事理往往只会给别人添堵。

在移动营业大厅叫号办理业务，排号排到199号，前面有23人，将近等了一小时。

办卡容易销户难，仅是核对身份证人脸识别这关就迟迟通过不了，原因是母亲的身份证是2006年办的，现在事隔19年，母亲容貌老去，屡次识别不成功。

​办卡的业务员白净年轻漂亮，看了母亲的身份证，她说和我们是老乡，她从小在白河桥镇长大，我和她说起滇越铁路，说起火车集市，说起美食凉鸡，短短几分钟相谈甚欢。

业务办完，​我告诉美女老乡在朋友圈有个弥勒老乡群，群里全是居住在弥勒的家乡人。她莞尔一笑，并未追问，我们走时没有留下彼此的电话号码。

人与人，距离也是一种美。

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有个中年女子抱着孩子上车，还未找到位置坐下，车子猛然开动，随着贯力她险些扑倒，心情怚丧，她踉踉跄跄走到最后一排。

女子提出让母亲攒动位置去坐临窗的窗子，她想和2个孩子坐在一起。

母亲答：“我又不是专门为别人擦灰的！”那个女人听了立即火冒三丈，声音提升八度，开始嘶吼母亲。

我转头望向母亲，我说你就让她一下嘛，你要坐那位置不喜欢临窗坐的话，你就让她孩子进去坐呀。

母亲沉默不作声。

那女子也不好意思再发声。

我想到我老去的那天，让人嫌弃的老人味，失能，固执，不可理喻，乃至孤独终老。

是的，每个人都有悲惨的晚年，因为爱你疼你护你周全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

作者简介：景琳，红河州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先后发表《红河日报》《云南财政》《中国财经报》《云南边防》《红河文学》《红河文化》《弥勒文化》《广西苗山文艺》《大围山文学》等刊物，部份作品获奖。2019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个人散文专集《春风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