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盐城去哈尔滨,只需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五年前我和老婆去哈尔滨时可不这么方便 ,得坐20多小时的绿皮火车,也就是说,得在火车上呆一天一夜。我们不想在火车上睡觉,睡不安稳的。于是,预订了盐城去北京的飞机票和北京去哈尔滨的动车票。那天是下午乘机去北京的,沿途遇上云层,飞机很是颠簸了几下。老婆晕机了,脸色发白,快要吐出来,幸好不久就到了首都机场。接下来是,机场轻轨转地铁,地铁再转地铁,赶至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已到晚饭时间。我俩在车站附近小饭馆喂饱肚子,便回宾馆早早休息。北京消费高,网上订的400元大床房,房间小,空气不流通,半截窗还紧挨着前院的后墙。夜里,除了听不到火车的“哐当哐当”,其他并不比卧铺强。因此,第二天清晨坐上“和谐号”时,我们都有点困。有句俗话记不清怎说的了,意思是屋漏偏遇连阴雨。我订动车票时,仅剩一张二等座和一张站票。本打算上车后补一座位,谁知人家根本就没。只好买了一张街头修鞋摊上常见的折叠小凳,和老婆轮换着坐。动车上最普通的二等座席,我们看来就是龙凤座,舒服得很呢。人家铁老大就是大,无座票与二等座同价,加上一张一次性使用的折叠凳(我平时又不会給人修鞋,猴年马月再遇上这种无座状时,折叠凳保准已找不着,因此说是一次性使用),无座比有座花费多,还要因挤在通道中不时被人白眼!老婆笑我少谋浅算,与坐直达车相比,整个行程用了两倍多的车马费,在时间上、安逸程度上,竟没沾到半点光。我也笑,是尬笑,一面有口无心地自黑,一面祈祷快点到达哈尔滨。</p><p class="ql-block"> 哈尔滨火车站还是老样子。我这样说并不代表以前来过,而是强调它还是我在《夜幕下的哈尔滨》中看到的样纸。欧式对称的楼体建筑,醒目端庄,正面顶部书有“哈尔滨”三个大字。哈尔滨历史上曾是金国的上京,后来又称会宁府。至于“哈尔滨”这一称谓,有人说源自女真语的“天鹅”,有人说源自满语的“晒渔网”,有人说源自蒙语的“平地”,有人说源自通古斯语的“渡口”还有人说源自俄语的“大坟墓”。你看,多民族化、多国际化,既现实又浪漫。不服可不行。我最喜欢其中的“天鹅”说,冰洁玉清,洒脱傲娇,正是这一北国都城品性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多年前流行于大江南北的歌曲“太阳岛上”,将我脑海中原本冰天雪地的“冰城”,融化成了春意盎然的胜地,可见太阳岛是个好地方,得去看看,必须的。这座岛位于哈尔滨松花江的北岸,是一片很大的湿地风景区,仅规划面积就达38平方公里。下车后,首先看到太阳门和太阳石,这是景区的标志。太阳石是一块天然奇石,高度应该超过四米,长度则在七米以上,估摸重量要到一百五十吨上下。坊间传说它由太上老君炼丹时的遗丹化成。据说金太祖曾在太阳石上磨过刀、议过事。你瞧瞧,此石何其重要。得与它合个影,要得。进入风景区不久,碰上几头梅花鹿,它们用清澈的大眼睛温驯地看着游人。老婆很喜欢与动物交流,买了鹿粮喂它们,有一头鹿紧挨着她站下了。老婆轻揉它的背,它便享受着不肯走。老婆手上没鹿食了,它还是赖着拱着不肯离开。一旁不敢触摸鹿的小姑娘好生羡慕,追着老婆再三讨教。</p><p class="ql-block"> 太阳岛风景区大,游览的景点好多,就与你说两个忒值得打卡的去处吧。松鼠岛是个二级岛,说是岛,其实有桥相通。这个岛地势有明显的起伏,它拖着三个三级岛,三级岛之间用仿木栈桥连接着。三个小岛上林木茂盛,有不少园景建筑,期间活跃着数千只小松鼠。这里的松鼠习惯了与人共存,在游客眼皮底下蹦蹦跳跳。有两只竖着大尾巴的小家伙,在一颗大松树下争抢游人投放的食物,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圈粉丝。粉丝们有拍视频的,有照相的,有用松枝逗它们的,也有现场给咿呀学语的孩子解说的。吃完了投放的食物,两个小家伙挺起身,很神气地四下看看,发现没有人再给吃的,突然泄了气,现出一付生无可恋的样纸,一前一后地缓缓离开了。尽管这季节是旅游旺季,这三个小岛上的松鼠还是比游客要多。我注意到,身旁大松树下有一只正探头探脑的看我们,前面树上的松枝下,还倒挂着又一个小可爱,它正用一付无辜的眼睛瞪着我们。我佯着什么也没看见,嗫着脚轻轻走过,竟然没惊动到这些敏感的小东西。另一个重要去处是天鹅湖,距松鼠岛很近。湖面挺大,湖水挺蓝,天鹅挺多。有傲娇的白天鹅,有阴险的黑天鹅;有温柔的大天鹅,也有稚嫩的小天鹅。一群白天鹅在深蓝的湖面上畅游,它的身下,倒映着漂浮几朵白云的湛蓝的天。谁能告诉我,到哪去找与此媲美的地方!或许柴可夫斯基大叔也曾到过这极能触动艺术家情思和灵感的天鹅湖?或许化身天鹅的宙斯老人家,在胁裹丽达前往欧罗巴之前,也曾飞过太阳岛的上空?我的个天哪!</p><p class="ql-block"> 哈尔滨一度曾是教堂之城,各类教堂多达七十多座。教徒既有基督教新教的,也有天主教和东正教的;既有伊斯兰教的,也有佛教的。还有少数信仰犹太教和萨满教的。经过岁月荡涤,现存的教堂有二十多座,其中有七座百年教堂。圣-索菲尔教堂是保存得最好的一座。这是座东正教教堂,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的1907年,当初是沙俄军队的随军教堂,经过1923年到1932年历时九年的重建,它成了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堂。东正教主要流行于俄罗斯和东欧的一些国家,索菲尔大教堂的设计师就是俄 国人科亚西科夫。站在教堂的广场上抬头望去,呈现拜占庭风格的大教堂巍峨端庄,中央的主体建筑是穹顶式,外观是典型的俄式洋葱头,据说高达50多米。教堂的外墙面一式的清水红砖,那红,透着点深沉,给人以神圣和神秘的感觉。仿佛玛利亚就在上方的天国,温柔地凝视广大的子民。又好似耶稣背着沉重的十字架,焦虑地关注着无助的羊群。如果俯视,大教堂应该是十字架的样式,洋葱头四周有四个蓬顶,是对称形态,然而棚顶的大小却不一样,布局如此整齐而又不划一,很是别致。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教堂正门上端有由七座乐钟组成的钟楼。我与老婆猜测可能每座钟的音高不同,向巡逻的工作人员求证,果然,七座钟的音高分别是CDEFGAB。只是,那得由经过专业训练的教会人员亲自敲打,连卡西莫多恐怕都不行。进入教堂,没有见到牧师,也没有虔诚的教徒,甚至没有圣母的塑像。除了精巧的木质结构、巧妙的内部联通和罗马式的拱券高窗,我们看到的是反映哈尔滨百年历史的图片展,许多老照片配上简要说明,将这个城市的发展史形象地展示在我们面前。冰城的旧貌新颜,浓缩着东北乃至整个国家的地覆天翻。重回教堂广场,老婆舍不得离开,主要舍不得离开那群鸽子,进教堂参观前她已经与它们建立了感情。索菲尔教堂多年没有烟火气,教堂广场又经常提供鸽族喜爱的谷子,教堂上方的鸽群阵势盛大。游人的头顶不时掠过一阵阵的飞鸽。庞大的鸽群在教堂的上空盘旋,不一会猛地来个俯冲。大部分在螺旋式下滑后穿过教堂的高窗呼啸而去,掉队的留在窗台上踱步张望。教堂肃穆的气息中不时响过一阵鸽哨,使人瞬间以为自己是站在中世纪遗留的古城堡脚下。妻子更喜爱那些大胆落到广场觅食的一群,她蹲下来往地面洒谷粒,尽可能近距离地接近前来进食的鸽子。胆大些的鸽子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粉色的小脚爪伸展自如,脚步悠闲自在。它们好奇地看着我们,明澈的眼神纯洁天真得叫人心疼。鸽子的形象就是和平的符号,无需用“创世纪”的故事来证明。与按自己的需求对待它们的人类相比,每一只鸽子都是一个小天使,鸽族就是天使一族。它们离圣母和耶稣最近,具有生活在索菲尔教堂的资质!</p><p class="ql-block"> 哈尔滨的中央大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商业步行街。它始建于1900年,原名中国大街,意思是中国人居住的街道,今天却成了哈尔滨的西洋风情街。从新阳广场入口一路北上,街长近三里,终点是傍依着松花江的“防洪纪念塔”广场。踏上这条大街,立即被铺满整条街道的花岗岩方石雷到。这些花岗岩方石都经过雕铸,它使整条大街显得格外高端大气。据说1924年铺设时这些方石每块价格为一个银元。这是我到过的商业步行街中路面最讲究的街道,确实至今没有之一。这条街上有从文艺复兴到19世纪不同风格的欧式建筑70多栋,这可是个惊人的数目。广州“沙面岛”欧洲风格建筑有150多栋,但它们分布于沙面主街、沙面南街、沙面北街、沙面一街到沙面五街等多条街道。上海外滩曾经的租界区有西式风格建筑数十栋,同样它也分布于浦西沿黄浦江一带的好几条街道。天津“五大道”有数不过来的欧式风情楼,那些建筑也分散在成都道、重庆道、常德道、大理道、睦南道和马场道等统称为五大道的区域。一句话,像中央大街这样,在一条主街集中如此多风格各异的欧式建筑还是罕见的。据说这些精美建筑物既有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特色的,也有巴洛克风格的;既有新艺术运动特色的,也有体现折衷主义建筑特点的。我不大懂这些,于是跟着一旅行团“蹭导”。在一栋名为“皇宝珠宝”珠宝店的楼前,导游小姐姐说,眼前这栋砖混结构的洋楼建于1923年,整栋楼的墙体采用仿石块处理,轮廓富有变化,做工华丽精致,尽显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特征。哇,很精彩。接下来,我有意识地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座有巴洛克风格特点的建筑。它位于大街120号,正有一“教育书店”在营业。巴洛克风格的关键词是富丽堂皇,这座楼华丽的古典圆柱,凸起的弧形阳台,深红色的精巧楼阁和线条柔和的半圆穹顶,一看就有助于游人对巴洛克的了解。除了欧式建筑,中央大街的雕塑小品也挺吸睛。看这“车夫与他的宝马”,一匹疲倦不堪到老马拉着一辆四轮车,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一双前蹄分开并立,坐在车前端的赶车人俯身向前,关切地看着他的宝马。这是一有俄罗斯特点的生活场景,有句经典的歌词是这样的,“是谁让你这样伤心,问他的是那赶车的人”。这情景也在演绎契诃夫的《苦恼》,刚刚经历过失子之痛的车夫,趁下一个坐车客未到,喃喃向老马诉说心中的忧伤,老马在默默倾听。再看“街头演奏家”,三位女小提琴手正在全神贯注地为游人演奏。她们一人立在中间,二人分坐两侧。三人都侧身向左,左臂略为夸张地前伸,左手握着琴,右手上的琴弓正在琴弦上跳跃。中间站着的那位上身有点前倾,两边坐着的则略略后仰。看着她们极其投入的演奏姿势,我仿佛听到柴可夫斯基优美的交响片段。哈尔滨可是著名的音乐之城,1921年就有了音乐学校,1924年建立格拉祖诺夫音乐学院,1961年就开始举办哈尔滨之夏音乐会。</p><p class="ql-block"> 中央大街的终端、紧挨着松花江的雕塑就是防洪胜利纪念塔了。这座塔是为纪念1957年哈尔滨人战胜特大洪水而建,由塔身和回廊两部分构成。塔身高20多米,塔基用块石组成,应该喻哈城的牢不可摧。塔身中部用浮雕表现防洪大军的奋斗场景。塔顶是防洪英雄的主体形象。回廊面向松花江,成半圆形,由20根罗马式圆柱环接而成。象征强大的防御网络。来到哈尔滨,当然感受到这座城市与俄罗斯的亲密而友好的关系。太阳岛上有许多俄罗斯游客,索菲尔教堂就是俄罗斯专家设计的东正教教堂。在中央大街,我们购买的套娃,品尝的列巴、红肠都存有俄罗斯印迹。当然在这炎热的夏日,我们也猛吃了具有欧洲风味的马迭尔冰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