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日志——‍山林小舅家拜年记

云淡风清

年初二的早上，我驱车前往小舅家拜年。车子驶进山林，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路旁的竹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几声鸟鸣穿透薄雾，清脆悦耳。

转过最后一个弯，小舅家的青瓦石墙映入眼帘。他早已站在院门口等候，小舅身后是连绵的青山，衬得他的身影格外清瘦。院子里，几只母鸡悠闲地觅食，竹篱笆上爬着零落的枯蔓藤。

我一下车，小舅便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响亮的清脆声划破树林，冲破云霄，向整个山林宣告新年的到来。

“琼崽，新年好啊！”小舅亲切的唤着我的名字。

我握着小舅粗糙的手，说着祝福的话语。

“来，进屋坐。"小舅的声音温和而平静，迎着我进屋。

我跟在小舅身后，看着小舅微弓曲的背，心里感叹，曾经意气风发的小舅也老了。

我与小舅围坐在烤火桌旁，喝着茶，闲聊着。我问小舅：“怎么过年还回山里呢，住在村中心的屋里过年多方便啊。”

小舅说：“平日里在村中心，每天人来人往，闹腾着。年龄越大，越喜欢安静，且山里空气好，以后都回山里住了。”

屋外的阳光照在门口摇曳的树梢上闪闪发亮，看着院子里明媚灿烂的阳光，想晒晒太阳，便提出：“小舅，我们在院子里坐坐吧。”

小舅赶紧将桌椅搬到屋外，我和小舅在太阳底下坐着，我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叠起伏，如一幅水墨画，微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更显山里更静谧。我和小舅在阳光下，在山林处静默着，此时我觉得无比安详、惬意、舒服。

我看向树林处，斑驳的光影在林间肆意穿梭，落在翠嫩的叶片上，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点亮的翡翠，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那璀璨的阳光落左边的水塘中，波光粼粼，水面被映照得光芒闪烁，像是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水面跳跃。

那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每一棵树木、每一寸土地都被温暖包裹着。树梢上的鸟儿在枝头跳跃、鸣唱，在绿叶间格外夺目；树木在阳光的轻抚下，摇曳生姿，生机勃勃。微风轻拂，树叶们似是被这温柔的风唤醒，开始轻舞，它们相互摩挲，发出细微而清脆的“沙沙”声，那树叶的“沙沙”声和着鸟儿的歌声，演奏出一曲美妙的自然交响乐。

在这阳光明媚的山林之处，在这光影交织的静谧之地，满是生命的活力与自然的馈赠，让我沉醉其中，此时，时光变的缓慢，周边无比寂静，恍然，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是那么清晰，那么平静。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小舅选择回山里过年、回山里居住了。

小舅突然指向右手边的旷野处，说道：“你看那里，年前我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年后我准备扩大范围，挖一个大一点的水塘，专门给养鱼。你爸妈喜欢吃鱼，以后就可以到这山塘里多抓些鱼回家，多熏些干鱼。”二舅总是想着身边的亲人。

我望向小舅说的旷野地，回想起小时候的场景。那时，我四、五岁，小舅常带着我在村里的小溪里抓鱼，给我做好吃的水煮鱼、干豆角炒鸭肉，那是我喝过最甜的鱼汤、吃过的最香的鸭肉。炎炎夏日，小舅会带我和表弟、表妹们睡到屋顶上，虽是夏天，但晚上却要盖张薄被子，我们躺在屋顶上，边看着星星月亮，边听着小舅讲述村里、山里的故事。那时候的星星月亮好明亮，离我好近；那时候的睡眠好香沉，都是美梦。如今，我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璀璨明亮的星星和月亮了。

这时，母亲来电话，要我回家了。我是不舍离去的，但还是要与小舅告别。

小舅说：“有空常来舅舅家吃饭，你都好久没来舅舅家里了。”

我应和着小舅：“我很喜欢这里呢，以后会常来。”

小舅虽不舍，但也不便强留。我望向小舅那张被阳光照的明亮的脸额，那满是皱纹脸上蕴藏着岁月的智慧和温柔的力量。

小舅将我送上车，看着我的车缓缓驶进弯曲的山路，我从后视镜回望小舅，回望那青瓦石墙的房子，小舅和他的房子静静地伫立在青山环抱中，小舅如隐士般驻足于此，享受这份宁静和美好。

我问自己：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拥有这份安静却又充满诗意的生活呢？

车子驶下山路，城市的喧嚣渐渐逼近，但我的心，还留在那片祥和静谧的山林中，留在那炊烟袅袅的小舅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