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乡愁】家乡野菜的味道

特立独行

作者昵称：特立独行美篇号：73640628 我的老家在东北农村。1972年参军离开家乡，30年后我从省城退休回到那里。随着交通与通讯的现代化，乡愁已不再是一封家书、一封电报，也不再是一张船票、一张车票，而是一份儿时记忆和一份思乡情怀。之于现在的我，乡愁就是家乡那一簇簇翠绿的野菜。它虽苦，却永远是我生命中的美味，终生不忘。家乡的野菜，承载着我儿时的记忆，铭刻着社会发展的印迹，连接着过去与今天，对我有养育之恩。放开平时不说，我们家每年春节年夜饭的菜谱上，定会有野菜的一席之地。 今年春节申遗成功，为了更好地体现中国的春节文化，我和老伴儿那是煞费苦心，做足了功课，忙得不亦乐乎！本着即喜庆又不浪费的原则，按照老少三代五口人做了六道菜，寓意“五福临门，六六大顺”。有鸡，小鸡炖蘑菇，东北名菜，寓意“吉祥如意”；有鱼，鲢鱼和鲇鱼同烧，寓意“连年有余”；有豆腐，家常豆腐，寓意“家藏多福”；有凤爪（鸡爪子），酱凤爪，寓意“飞黄腾达”。其余的两道素菜是野菜：蒲公英蘸酱、凉拌荠菜，寓意“苦乐年华”。各位看官，这六道菜中你最喜欢哪道菜呢？ 做为家庭御用厨师，我从来不向别人炫耀哪道菜做得好，我检验哪道菜最受欢迎的标准就是看哪道菜下得最快、被消灭得最多。结果或许你猜对了，也或许你没猜对，我家的六道菜最受欢迎的居然是那两道野菜！儿子赞不绝口：“爸，这野菜也太好吃了！”我问他：“你说野菜好吃，你觉得它是啥味道啊？”儿子说：“苦”！苦居然成了儿子口中好吃的味道，这不免又勾起了我淡淡的乡愁…… 上个世纪60年代初，我国遭受到了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再加上苏联撕毁合同，撤走专家，催逼还债，国家经济一度陷入困难之中。我老家农村每人每天的粮食定量只有毛粮（未经加工的粮食）0.37斤。粮食不够吃，人们就只能靠挖野菜来充饥。什么猪毛菜、灰灰菜、狼尾巴蒿、苣荬菜、婆婆丁（蒲公英）等等，凡是牲畜能吃的野菜都被人们挖来吃了！脸色蜡黄，身上浮肿，大便干燥是见怪不怪的现象。野菜成了我小时候不爱吃又不得不吃的救命菜。 每天放学后，我要完成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挎上筐到地里去挖野菜。记得有一次放学后，几个小伙伴儿相约到河套去挖野菜。大家商量好了，每个人带几把鸟夹子，一边打鸟，一边挖。那天的鸟挺多的，大家打起鸟来就把挖野菜的事儿忘到脑后去了。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一个小伙伴儿忽然想起“我们还没有挖菜呢”！大家赶紧收起了鸟夹子，手忙脚乱的挖起野菜来。尽管大家都非常努力，可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挖满一筐。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看来回家挨揍是不可避免了！我自作聪明的给大家出了个“好主意”：找点儿树枝，在距离筐沿十公分的位置支撑起来，把野菜放到树枝上。下面是空的，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挖了“满满的”一筐。 大家对我的“高招儿”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小众伙伴儿挎着筐，拎着鸟，唱着“六月里花儿香”蹦蹦跳跳回家了……到家已经黑天了。妈妈接过菜筐，“咦！这么满一筐菜怎么这么轻？”我自诩高明的小伎俩一下子就漏馅了！第二天上学，几个小伙伴儿一碰头儿，结果他们和我的遭遇一样：每个人都挨了一顿胖揍！他们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一样，智商都没有缺陷。 沧海桑田。六十年前的救命野菜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今天春节餐桌上的新宠，身价倍增，比猪肉贵了3倍多。野菜还是那个野菜，样子没变，营养成分也基本没变，但它们的功能和地位却变了。当年吃它们是为了添饱肚子，现在吃它们是为了解馋；当年吃它们是为了活命，现在吃它们是为了活的更健康！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却把小时候苦不堪言的野菜品鉴出别一番滋味，折射出社会的迅猛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巨幅提高。这种发展和提高，不仅是物资世界的，更是精神世界的。其实，野菜的味道还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味道，只不过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它在接触到人们味蕾的时候，反映到大脑中的心理体验变成了美味！ 这正是：世事在变迁，野菜苦成甘。乡愁隔不断，故事在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