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晨七点,距离太阳出来,还有十多分钟。我站在22层楼的阳台上,向东远望,浓浓的雾团,像一幅灰色的纱帘,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乌云似的在我眼前飘荡。不远处的临高灯塔和琼州海峡,全都隐藏在这浓烈的晨雾里。平时这个点,我早已到海边,在晨曦微露中,与一群喜欢摄影看日出的人一起,满怀期待地等候着一轮红日从海平面冉冉升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天这天气,无论如何是看不见日出了。站在阳台上,有一种坠入云端的空虚感,目之所及,一片混沌。我还和往常一样,简单的漱洗了一下,坐着电梯下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东湾海边。早起的习惯,跟人的肠胃一样,其记忆,犹如刻在骨子里,既顽强又坚定,赶也赶不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海边的雾气,更隆重些,脚边渐渐上涨的潮水,轻轻地拍打着礁石,发出闷闷的声音,仿佛被这浓雾给拖住了。进入蛇年正月的临高角,天气一直阴冷潮湿,早晚尤重,雾气浓得都化不开。正午时分,随着气温上升,雾气逐渐消散,太阳才会懒洋洋地探出头来。当地人说,这是琼西北特有的冬雾,带着咸湿的海腥味,沾在头上衣服上,都能拧出水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平常热闹喧哗的海滩,此刻很安静。两位拾荒的阿姨,一个向东走,一个由西来,默默相向而行。我贴着海浪线,向东走去。金黄色的沙滩上,零星的散落着几串脚印,很快就被涌上来的潮水冲刷掉了。黑褐色的礁石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摸上去冰凉滑腻。不远处,两只渔船随着海浪,上下起伏,但看不清是收网还是撤网。偶尔几只海鸟掠过,翅膀扑棱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大退潮时,这儿的海滩平缓又开阔,一直向东走,半个小时就能走到文澜江入海口。今天雾大浪高,只能在附近转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午时分,雾气终于散了一些。先是如银盘的微弱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在灰蒙蒙的水泥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时的天是灰白的,地是灰白的,海水也是灰白的,海天一片混沌。接着,不知那位神仙使了啥子魔法,灰白的天空突然变得湛蓝如洗,明亮干净得令人目眩。温度似水银计一样,也跟着骤然回升。海滩上,公园里,渐渐热闹了起来,人们三三两两,有独坐椅子发呆,有聚在一起闲聊,还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人们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着难得的冬日午后暖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下午四五点钟,雾气又开始从海面上升腾,聚集,增厚,阳光渐渐变得微弱,像被稀释的蜂蜜,直到最后完全被厚厚的云雾吞食。“这几天的太阳啊,跟赶场似的。”一位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老者,缩着脖子站起来说:“太阳刚暖和一会儿就不见了,太冷了,大家赶紧回家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傍晚时分,雾气重新笼罩了整个海面,不远处停泊的渔船都亮起了灯,星星点点,在雾中晕出一圈圈光晕。海浪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带着冬日的寒意。在公园里的晒太阳的人们早已回家,只留下几处被压平的草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海天相接处,依旧一片混沌,没有绚丽的晚霞,没有壮观的日落,只有无尽的雾气在暮色中流动。这就是临高角的冬天,平淡中带着独特的韵味,还有一点飘飘然的仙气和神秘,像一杯温吞的老茶,需要慢慢体验,细细品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再看看临高灯塔,这座位于琼州海峡和西部湾交汇处的百年灯塔,它的光芒穿透雾气,为来往的船只指引方向。这束光,成了冬日里最温暖的守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