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2025.2.3立春日）

陕人老程

春天是做梦的季节。 　　梦里都有啥？ 梦里啥都有！ 　　　梦在补充现实的生活。 梦也在构造虚幻的生活。 梦连接现实世界。 梦也在反抗现实世界。 1. 我带着俺乖在火车站台上。 突然发现看不到俺乖了。这时一辆火车出发的提示声传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跑上这辆马上出发的列车寻找俺乖呢？还是应该立刻在站台上寻找俺乖呢？ 如果我上车去找俺乖，她自己留在车站站台上，……多么危险啊！ 可是如果我继续在站台上找，俺乖却被列车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那岂不是更危险！ 我急慌得大叫一声，醒来了。再也无法入睡。当时的恐惧笼罩我的心里，恐怕永远都不会褪去。 2. 我经常会在梦里产生创作的灵感或激情。 只有极少数次能够在醒来后还能够记得梦中遇到情形，并能够把它记忆住，而且还可以复现出那个具体的情状。但绝大多数都忘掉了，顶多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 比如，曾在梦中写出了一首令我感动到流泪的诗歌，醒来之后非常懊悔没能记住它。 于是我会努力在再次遇到这种情况时立即醒来。而偶尔我也竟然可以成功地醒过来！ 有一次我立刻开灯拿起笔来，开始把刚刚在梦里写出来的诗句写到纸上。发现，那些词句根本不是什么诗句，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词语的胡乱的组合。 3. 在梦中，虚幻的现实场景都是完全真实的，哪怕它再不合理，我也感觉不到它是虚幻的。 在梦中，时间是平行的，过去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交织在一起。 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和我的女儿，女儿坐在前面的大梁上，我坐在后面的架子上。骑到一段慢上坡的路上时，爸爸对我说，长江，你下来吧，我带不动你两个人。我就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很生气爸爸怎么会抛下我。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才18岁啊！ 4. 梦中我经常会获得的超能力之一就是，只要我用力，我就可以悬空飞行；这种用力似乎不是用腿脚或手臂的挥动，而是一种意念力。 不过这种意念力会偶尔地减弱甚至消失。而且多是在很危险的时刻会失去飞行的念力能力。 5. 梦中经常遇到的人并不是熟悉的亲人，最多的是陌生人。 有时会梦见平时根本想不起来的故人故交。有好多次我梦到的是我的确在现实生活中早已忘记了的与我完全没有现实联系的人，比如很久以前的某个学生，某个连名字都忘记了的战友，某个只有隐约印象的人。 6. 梦里还会做梦！ 在梦中睡着了，进入一个梦境，然后又醒过来，知道刚才那是在做梦，可是没等真的醒过来，就知道那个梦是又一个层次的梦。 这是不是一种心理世界的时间及空间的转换啊？ —— 穿越？ 7. 梦比较少的时候是可以自觉到的。 比如，当遇到绝境或无法摆脱的危险时，会惊醒。 比如遇到美梦时，感觉到是在梦中却拒绝醒来。 大多数情形是在醒来之后就完全消失了，一点点的印迹都留不下来。 这一点与我们的生活现实是一致的:我们会忘记发生过的绝大多数事情和遇到过的绝大多数人。这一定不是偶然。 8. 梦中产生的情绪偶尔会直接联系到现实中。 有一次，早上醒来，我很生气地询问妻，×××现在还与你有联系吗？妻很纳闷说不知道这个×××是谁，也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想了想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是刚才梦里发生的事。 妻很生气，说你以后做啥梦都别带到现实中来，哪天你做个啥梦，还不得要打人啊！哼！要不我也会做梦的！ 9. 梦里会再现生活经历过的片断，但也会改变曾经发生过的生活现实。 在梦中我曾产生过无数非常真挚而强烈的爱情经历。绝大多数都是模糊的，极少是清晰的，但在梦中我都是极其真切地投入的。这说明我是一个渴望爱的人还是一个滥情之人（渣男——啊不，渣老头！）啊？ 比如，我生平第一次写的小说《悄悄话》（发布于2022年3月24日的美篇，投稿到“散文小说研究苑”），就是我的一次梦境的拓展后的再现。那是一个令我激动到醒来后还无法平静的梦。 10. 在梦中有智力活动。 我在梦中解过数学题，产生过真实的计划规划，参与过激烈的辩论，写出过一些有点意思的文字，而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可以在醒来之后复现甚至实现的。 比如，那个三扇门的概率问题，我在梦中尝试着把它改变为: 有三扇门，其中一扇门后面有一只羊，我们俩各自猜那只羊在哪个门的后面，但我俩猜的不一样【注意！】。一位裁判打开了一扇门，后面没有羊。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俩要不要更换刚才选择的那扇门？这个时候，我们各自面对的概率会不会相等？ 其实我并不懂概率统计的原理，只是在梦里构造出了一个场景，看看概率论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11. 上午在院门口遇到了一个学校的老同事，一位长我两岁的女教师。 她站在距小区门口十几米的地方，似乎在等什么人。我向她问声好，就要走过去的时候，她好像突然认出我来，急切地说，我家的院子在哪？我找不到家了。我愕然。这是那个精明到让人不愿靠近的女人吗？我向她指了一下说，就在前面。看她有点犹豫，叹了一口气，带着她走到门卫处，在打算转身离去时，不由得又迟疑地问了一句，现在可以找到家了吧？她有点感激的答，找得到找得到。 晚上做了一个梦。 我站在一个陌生的空旷的大院子里，我觉得我住在这里，但我不确定。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想做什么。 一个人经过我的旁边，我问，我的家在哪幢楼啊？他说不知道。 又一个人路过，我问，你认识我吗？知道我住哪幢楼吗？她说不认识，不知道。 又有人走过，我问，我忘了我住哪幢楼了，能帮帮我吗？她说不认识我，让我去问一下门卫。 想了想也对。就问下一个看到的人门卫在哪里，不料哪个年轻人说了一声门卫在大门口，就匆匆走了。可我不知道大门口在哪里啊。 坐到路边的石凳上，看着走过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好像也没人认识我。忽然想到不敢去找门卫了，万一他也不认识我，该把我赶出去了，那可怎么办啊！ 12. 我站在讲台上讲课。我被课文激动得心潮澎湃，忘情地投入地把我受到的感动传达给他们。 可是忽然发现，下面的学生们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好尴尬。 当我继续试图用充满激情的语言讲解作品的美妙时，发现，我的嗓子里并没有发出声音！ 逃出教室，尝试让嗓子发出声音。但失败了。 那一刻，恐惧笼罩了我——我将无法教书了，不能当一个老师了！ ——巨大的恐惧让我立刻醒来，浑身都是汗。 13. 在街头一个不小心，跌倒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扶起我。 程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二班的顾青。 哦，记得，你个子小，近视，坐第一排。你不爱说话，不爱笑，老是瞪着一双大眼睛。 你给我系过两次鞋带。 有吗？我怎么会给你系鞋带啊？ 上体育课时，我的鞋带开了，被别人踩住绊倒了。你过来给我系上了，哄我不哭，让我在跑道旁休息。下一节体育课我又摔倒了，是我自己踩住了开了的鞋带。你把我扶到旁边，又给我系了一次鞋带，还给我示范着教我用外科手术常用的十字扣来系鞋带。后来我的鞋带就再也不会自己散开了。 哦，真好。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一直在等着给你系一次鞋带。 哦，原来是我的鞋带开了啊。 以后只要你的鞋带开了，我就会来给你系上。 呵呵，那我的鞋带可要天天都会开了的。 那我就天天来给你系鞋带。——系到你最后一天。 …… 醒来，终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脸庞，一双大眼睛，淡淡地笑着。 14.　梦的宝贵之处在于，它提供了一种超越生活现实的可能性。 梦的一个重要缺陷，就是不能做到把梦境保留下来；你的梦注定是会在你醒来的时候全都忘却得一干二净。所以它无法成为自己的生活的一部分。 梦不好的一面是:你不能拒绝讨厌的人及那些恐怖的焦虑的事，那些噩梦。 梦最不好的一面是:你无法主动地选择自己想梦见的人和事，那些美梦。 15.　　每个人都有梦想， 可“梦”和“想”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