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小说】年的味道

王小双

美篇呢称:王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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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网络(致谢)

　　腊月中旬的寒风起劲地吹舞着冷意盎然。市里的年货大街上却暖意融融的。红红的灯笼高高悬挂着，彩旗迎风飘扬。腊月里的年货大街是整座城市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

热闹喜庆的气氛感染了现场的每个人，常老太拉着小拖车兴致勃勃的采购着年货。春节是老太太一年中最高光的时刻。儿子海外留学多年，已在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担任高管，邻居们夸赞儿子老太太两眼放光，家里小孩出人头地，祖坟冒青烟您老人家真享福啊！听着很受用，常老太仿佛探测到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无比羡慕。

“你们今年在哪过年？”常老太拉着小拖车满载而归时，听见小区几个邻居互相打听着。陈老头问:“老黄，你三十晚上去儿子家还是女儿家？”黄老头犹犹豫豫的:“早些年，爹娘在时我都是回老家过年，后来按咱老传统都是和儿子家一起。今年出了点小状况，女儿不答应了，说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能厚此薄彼，有心去女儿家，儿子那不知咋交待呢？”

“ 这还不容易！儿子女儿你们老两口一块儿到饭店，不就两全齐美！”陈老头接过话岔。黄老头有些为难:“我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可女婿家在外地又是独子，按理女儿女婿该陪亲家呀！”

陈老头连连点头，不再接话了。

　　常老太突然想起何老太。俩人是同事兼邻居，常老太和她攀比了一辈子。念书时，学校汇考何老太成绩总高她一两分，工作了单位发年终奖，奖金老多她一二百元。想起这不大不小的差距，心里面真堵的慌。

一到春节临近儿子即将回家时，常老太习惯性的趾高气昂起来。比起何老太那位下岗失业四处打零工的儿子，常老太心里升腾起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不知何时开始，城市的大街小巷年味似乎越来越淡。放烟花、点爆竹、串亲戚、这些熟悉的景象渐行渐远。常老太想这些应该与自己没多少关联吧，一直以来年味浓也罢淡也好，一家子都是守在一起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多年前。

大门口。常老太与老伴儿子笑盈盈地贴着春联。“儿子，看看贴的怎样，” 她问。儿子笑:“不错不错，就是横批稍高了一点。”老伴接过话岔:“吉星高照，吉星高照当然要贴高了，等咱儿子上了大学步步高，你们说是不是！”“是是是！”常老太喜笑颜开。

欣慰的是，老伴走后每年春节儿子都回国来陪她一起渡过。

　　其实家中添丁后，微信抢红包、支付宝积五福、捧着手机当电子榨菜、春晚沦为背景板、晚辈那些新式的年味，常老太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从前的热闹年里熙熙攘攘的大家族聚餐，后来成了他们的一种困扰，家族由整拆零，各家的团圆饭开始分散，不再凑到一起。下一代人更热衷旅游过年，或是好友小众聚餐。

关于过年，孙子没有什么强烈的期盼。难怪！虽然黄皮肤黑头发，能讲汉语终究海外出生海外成长，理所当然他注重的节日是圣诞！儿媳总会抱怨年味正浓时，年胃腹重前行。有一个事业成功的儿子陪着自己过年，总归面子上好看，说起来也好听。常老太心里安慰着自己。

“老常儿子快回来了吧！”走到单元门前，何老太笑着和她打着招呼。常老太得意洋洋的:“那当然！”何老太的儿媳亲昵的挽着她手臂，儿子大包小包的拎着采购的年货。“阿姨，给您拜个早年！我们先走了！”儿媳想起了什么:“妈！你们先走家里醋不够我得去买，一会儿饺子包好了，大家都要蘸醋吃的！”

一家子有说有笑地走了。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小区各处好似一位盛装打扮，开启美颜的网红。节日彩灯如五颜六色的辫子四处悬挂，气氛热烈。小区居民的家里面，像是刮过了一阵幸福的旋风，美食堆如小山，祝福写满春联。

黄老头与老伴商量，最终决定和女儿一道去亲家那里过年。他说这些年，绝大多数时候都和儿子家在一起，仅管两地相距上千里中途转几道车，但不能图自己方便扫女儿的兴。

已进入春节倒计时，儿子还是没有联系自己。常老太心里有些不踏实，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等！等！等！年夜饭儿子哪年缺席过。怕啥来啥，手机响起。是儿子发来的一段微信语音:妈，过年我不回来了，年底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完公司太忙，没办法实在走不开！我给您发了红包，您看着喜欢什么买点！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你们不回来！我买这买那有什么意思呀！常老太心里暗骂着。想起小区花园闲坐的老头老太间谈论的掏心话。看来，果真如人所言，出类拔萃的孩子交给社会！平庸寻常的儿女属于自己！年的味道淡了也好，浓了也罢，这个年是没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