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乡愁】外婆的如意八宝菜 美篇号17419061

雪

　　如意八宝菜是杭州人过年喜欢吃的菜，一般年夜饭做冷盘。年夜饭大鱼大肉荤菜多，又喝酒，所以爽口素菜很受欢迎。每年做这个菜，都会想起我的外婆，还有在大关桥京杭大运河边上的外婆家。

　　我出生四个月就跟外婆住，母亲家离外婆家坐电车只有2站路，星期天或逢年过节外婆就带我回母亲家。过年外婆就做如意八宝菜，八宝就是八样素菜，黄豆芽、冬腌菜、黑木耳、香菇、荸荠、胡萝卜、芹菜、油豆腐。黄豆芽像如意，所以过年讨彩头称如意八宝菜。我帮着理菜，摘黄豆芽的根、芹菜叶，外婆给黑木耳、香菇先泡发一下，除黄豆芽外，冬腌菜、荸荠切片，其余都切丝。

　　外婆个子高挑1米68，身材很匀称，眉清目秀，脸上总带着慈祥地微笑。 外婆穿着中式斜襟棉袄，蓝色的斜襟褂子，球形的中式扣子都是她自己盘的，斜大襟腋下扣子上系着一块手帕，衣服裤子都是她自己做的。戴一条围裙也是蓝色小碎花的。从我5-6岁开始，外婆做菜时就教我，炉台高我个子矮够不着，就站在方凳上看。外婆一边说一边做，锅里先水烧开，把黑木耳、香菇、胡萝卜下锅滚开了，放入冬腌菜、油豆腐，再开了放芹菜、荸荠最后黄豆芽，滚开就用漏勺撩起，控水后放入大盘，加盐和味精冷却，吃时拌麻油，外婆做的菜色香味美，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外婆出生大户人家，家境富裕，她是长女，太公太婆希望她招个弟弟，她招了六个，家里人丁兴旺，生意也兴隆，太公太婆很疼爱她，女孩子也请先生教她读书。我和外婆一起生活，平时只有我们2个人，外婆就给她的经历讲给我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婆17岁那年嫁给18岁的外公，新婚之夜，外婆一个人坐在床边，门口站着2个外婆的陪嫁丫头。只听见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了，外婆知道酒席散了。她没见过外公，不知道长啥样？也不知道外公会不会喜欢她，她吓得人一直在抖，外公进来也吓一跳，以为外婆生病了，很温柔的问外婆不舒服吗？用称杆挑开红头盖，外婆看见外公很英俊，人也和气，心里才踏实。

　　外公是大学生很新派，他让外婆也一起去读书，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这么早就在家里养孩子，外婆很开心。就在教会女子学校读书，所以外婆英语不错。蓝色的校服里面是新娘子的红衣服，说到这里外婆就会忍不住的笑。外婆生了四个孩子，2个女儿、2个儿子，外公留洋回来做律师，在上海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买了小洋楼和小汽车。外婆相夫教子，把四个孩子都培养成大学生，外婆生活过了很好。

　　外婆娘家是绍兴地区的，喜欢喝酒，每餐二两黄酒。她老人家牙齿不好，又不喜欢装假牙，所以吃菜喜欢软的和碎菜叶。如翡翠白玉羹，用料:香菜或芹菜叶，鲈鱼肉，藕粉。芹菜叶洗净躲碎，鲈鱼去骨，切成指甲大小，用生粉、盐、酒浆十分钟，藕粉用温水调成水糊状备用。剩下的鱼头鱼骨鱼边肉，炒一下炖汤，烧好的鱼汤冷却后沉淀，取清汤放小砂锅上烧开后，中火下入浆好的鱼肉和芹菜叶，加藕粉糊勾芡，调料起锅，绿色的菜叶白色的鱼肉透明的汤羹，好看又好吃。

　　外婆做的三丝豆腐也很好吃，鸡丝、火腿丝、冬笋丝、豆腐也切丝，鸡肉是熟的手扯出细丝，藕粉调成糊。用鸡汤烧开放冬笋丝、火腿丝，再放豆腐丝、鸡丝，加盐调味，用藕粉勾薄芡，撒一点小葱。外婆说藕粉营养好，她喜欢用藕粉做汤羹和甜品。鸡蛋、藕粉、酒酿圆子也是外婆教我的，外婆还教我自己做藕粉。

　　外婆很喜欢京剧像《杨四郎探母》、《萧何月下追韩信》。越剧《碧玉簪》、《五女拜寿》，一边讲给我听，一边自己唱。喜欢看小说，也喜欢打麻将。儿时外婆除了教我做菜，认字、还教我做手工，打毛衣给洋娃娃穿，我现在给孙子打羊绒衫的技术，就是小时候跟外婆学的。外婆常说，一个女孩子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要什么都学，样样精通。女子成家后有条件可以不做，但绝不可以不会做。这是外婆最经典的语录。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吃年糕，吃了年年高，这是我儿时常唱的外婆歌谣。外婆、外婆烧的菜肴、运河边的外婆家常常在我脑海浮现，那样地清晰，仿佛就是昨天。外婆家老房子已经拆除，变成历史文化街区，如今我也是5岁孙子的奶奶，但外婆和外婆一起生活的家乡，永远铭记于心，因为那是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