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岳阳

藏菊居士

<p class="ql-block">  “前方到站,岳阳东站。”</p><p class="ql-block"> 高铁的报站声让我一下子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岳阳文友。</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1986年,《中学生文学》刊登了我的第一篇小说《流逝的纪念》。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我收到了来自各地的中学生读者的来信,其中的一封是湖南省岳阳市郊区梅溪乡的史姓高三学生。由于志趣相投,我们经常通信,谈文学,也谈人生。在互相的鼓励中提高对于文学的认识和热爱。</p><p class="ql-block"> 1988年,我毕业后分配回原籍做了一名果树技术员,整天介与不会说话的树木打交道,文学梦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我的这位史姓文友也因为高考落榜而背井离乡到了湘西学工。</p><p class="ql-block"> 在以后,文友间的通信越来越少,文学梦更是渐行渐远。我们中间的联系就自然而然地中断了。</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在想,那个时代的文学青年,其实并非都是被有些人描摹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模样。我们对文学的喜爱和追寻其实是建立在极度的现实主义的基础上的。</p><p class="ql-block">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从穷苦山里人渴望的眼神里,读出了他们对于富裕生活的向往;从他们对一个初出校门的中专生的毕恭毕敬中,感受到了信任;从他们瞪大了带着血丝的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我不断移动的剪刀和手锯上,理解了一个农业技术人员对于急于脱贫的农民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放下了心爱的文学书籍,拿起了果树专业书本、修枝剪和手锯,在农民朋友的果园里开始了自己的“创作”。</p><p class="ql-block"> 三十七年过去了,我在最贫困的山亭区待了四年,在有着漫山遍野的樱桃和石榴的市中区待了二十三年。那是我最难忘的二十七年,在这段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我从一个森保专业的中专生,依靠自学和向农民朋友学习,终于成为一名能够对农民朋友有帮助的果树技术工作者。</p><p class="ql-block"> 这难忘的二十七年,我一直在帮着农民朋友种果树,跟着农民朋友学种果树。那一个个硕果累累的果园,难道不是我用青春书写的美丽的诗篇吗?</p><p class="ql-block"> 2015年,因为石榴产业发展需要,我调到市里工作,如今又有十年了,在这十年间,我感觉自己也成了一棵结满了果实的石榴树,尽管老得树皮开裂了,枝梢也秃了,结果枝更老化了,负载量当然也比不得盛果期的壮年树了。但我坚持认为,正是因为岁月的磨砺和摧残,自己才更有了不断分化花芽的经验和能力。</p><p class="ql-block"> 我想,自己捡起一粒果核,把它种在尽管很贫瘠的土壤里,只要给它足够的水分、营养和阳光,再加以必要的琢磨,它一定会开出它一生中的第一朵花,结出第一枚果实,最终成长为一颗硕果累累的大树。这样的一个过程,难道比不上创作一个精美的文学作品吗?</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给自己的发小闫作厚君说:我种下一粒果核,看着它发出嫩芽,看着它分出枝杈,看着它慢慢长大,看着它打出第一粒花蕾,看着它开出第一朵花,再看着它结出第一枚果实。等这一枚美妙的果实成熟的时候,我发现它居然是一个非常优良的好品种……</p><p class="ql-block"> 您说,它难道不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首最美丽的诗吗?</p><p class="ql-block"> 作厚君大加赞赏,连连称是。</p><p class="ql-block"> 车过岳阳,遂想起那个三十多年前的文友,遂想起自己青葱岁月的文学梦。</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有梦想,年轻的梦想是需要岁月来沉淀的,并不是每一个梦想都能成为现实。但是,一个人只要有梦想,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只要能把梦想的种子种进土壤里而不是悬挂在空气中,那么它就一定会发芽,会长大,会结出喜出望外的果实……</p><p class="ql-block"> 车过岳阳,高铁线没有路过洞庭湖。沿途的风景也迥异于我1989年去广西出差时见到的湖南段的山山水水。</p><p class="ql-block"> 过去那些散落在山林间的房屋都没有了,变成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村落。一座座高大的工厂一掠而过,彰显了一个工业大国和工业化湖南的崛起……</p><p class="ql-block"> 一时间,很想念那个史姓的文友。快四十年了,不知道她的“工”学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她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她的文学梦如何了……</p><p class="ql-block"> 2025.2.3,14:08,于G280,郑州东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