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淼的美篇

何家淼

想起了那年除夕夜 　　 每逢佳节倍思亲？ 除夕夜。 喜滋滋的…… 我又想起了这件事——； 回忆起那个人…… 五十年了， 我总会时不时地 回想起那年的 那个除夕夜…… 　　那时， 我们在贺兰山中麓的 一个煤矿工作。 800名赴宁夏的支边知青， 1969年到煤矿工作的： 约一百多人吧？ 进矿后的第十年吧？ 到1975年时， 抽调到矿机关工作的 舟山支宁知青中， 只有她一个是女同志。 她姓M， 我们都叫小M： 她是普陀M家圹人。 她在矿团委搞内勤， 主要是值班与接听电话。 那时， 我抽调在矿工会， 当“以工代干”的宣传干事。 她上卫生间时， 要路过工会办公室大门， 于是常要进来看看我。 每次见我总是忙忙碌碌， 她于是抱怨起自已文化低？ 读书时恰逢“文革”， 没好好的上过几天学？ 好在矿团委的藏书多， 她于是看书， 也写笔记， 到也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 有时 她带着问题来问我； 我与她， 恍似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1975年的除夕之夜。 她正做产坐月。 大赶早， 她老公小丁趁上班路过我家， 踩着咯吱吱的积雪， 轻轻拍打着我家窗玻璃说： 晚上上我家吃饭吧？ 我说： 你老婆小M 不正做产坐月吗？ 谁知她老公小D说： 小M她快满月了， 今夜是生孩子的第27 天。 都是浙江老乡， 怕什么？ 是我老婆她 让我来叫你的。 她只请了团委的老陈一家 和你一家； 带上你儿子一起去， 笼共才七个人。 当年我虚龄才31岁， 我儿子才3岁？ 那时， 矿区住房十分紧张， 中间拉上道布帘一档， 产妇就与我们算是 内、外分隔了！ 是去呢还是不去？ 我心里还在犹豫着…… 小M老公小D却说： 告诉你： 我老婆小M——： 刚收到只从沈家门老家 由火车托运来的包裹。 舟山的“筒鳗”风干 透骨丝新鲜； 风鳗蒸熟后 象小毛头“大脚胖”一样粗？ 七十年代， 物质贫乏， 作为舟山老乡， 在贺兰山矿区工作， 一听说有老家带来的 “大脚胖“粗的风鳗， 吸引力是蛮大的。 我和家属商议后， 便答应了下来…… 　　那晚除夕夜， 我们两家： 团委的老陈一家， 加上我一家， 我们都在小M家吃饭的。 正做月子的小M 时不时将头 伸出遮挡的布帘子， 一再劝我们： 要吃好、喝好！ 她老公小D 便不耐烦的抱怨起她： 你要是不放心 就自已下床来敬杯洒嘛？ 闲话咋介多？ 我们闻听后 都笑着责怪起小D来了…… 那晚， 到9：30我们就告辞了。 主要是考虑到 产妇小M的休息。 哪想得到， 这一别： 竟然是我们此生的永别？ 　　当年， 正值提倡过“革命化”之年。 春节， 全矿要夺煤放“高产”！ 春节， 矿区的矿工因春节回家 本就出工人少， 矿里偏要夺高产、保产量。 我们矿机关的干部， 都要下井支援采煤一线。 我因是“工代干”， 人虽在工会工作， 编制仍在矿山测量科； 所以我就回测量科 搞井下测量去了！ 11：30： 矿上的大喇叭响了！ 我将未算完的导线数据 往抽斗一锁， 急着往家里赶…… 我家住在第一排， 前面的空地是“停车场“。 我刚到门口， 见门口停着辆 矿调度室的值班车？ 有人在喊： 车来了， 人快送过来啊！ 我不解， 就问： 啥事？ 司机回我： 听说人被“炭烟“打了， 要送医院抢救？ 我们这一片， 共住着二百来户， 都是一间一间的单间。 谁家？ 我紧着问。 司机答： 好象说是团委小M家？ 我一听， 立马惊了！ 这时， 小M与小D俩口 已被人抬了出来。 一伙人七手八脚地 把俩口子放到车上。 汽车， 就急急的往医院开去了…… 见状， 我立在门外 与家属打了声招呼； 也火速 往矿职工医院追去了…… 　　紧追急赶， 气急败坏的 等我追到医院后， 医生的前期工作都处理完了！ 值班的倪大夫见我后问： 来看你老乡的吧？ 小D在抢救输液， 婴儿肺获量少， 吸入的一氧化炭就少； 没事！ 孩子她妈——小M 走了！ 顿刻间， 只听嗡一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晕眩了…… 身子—— 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那小M她——， 人呢？ 我问倪大夫。 在内科走廊里侧的担架上…… 我慌忙往走廊里侧扑去。 小M躺在担架上， 人， 恍若睡着了一般？ 她那原本白净的脸上， 脸腮两边： 露出了淡淡的红晕…… 我不由自主的喊了声： “小M”—— 她没回应？ 倪大夫、倪大夫…… 我惊喜的咋呼着。 小M的肤色 露着淡淡的绯红呀？ 是不是还能有救呀？ 我心里暗自琢磨着。 倪大夫过来了， 他说我： 小何： 这不是像你平常拉手风琴般 看似十分容易； 学问可深着呢？ 小M的脸色 露淡淡绯红， 那叫一氧化炭中毒后， 死者脸上浅露的“胭脂红”？ 救护车一送来时 我们都已查验过了？ 人命关天的事， 我们岂能当儿戏 不负责任？ 闻言， 我哭丧着脸， 再不敢吭气了？ 隔行如隔山， 我无言了…… 　　年初二， 一早， 因井下有导线测量。 我早早的就到办公室， 准备好下井要用的 各种测量仪器。 不一会， 东北来的老测工 老李也到了！ 老李近五十来岁， 为人风趣诙谐。 他一进办公室， 就对我说： 小何呀： 昨晚你老乡来了…… 我没在意： 矿上我老乡多了。 昨晚哪个老乡上你家了？ 老李说： 昨天刚死的 团委小M 来我家了。 话音落处， 办公室里的所有测工 全都围了过来…… 原来， 正逢过年时节， 年初一那晚 老李也叫了几个朋友 在家中喝酒。 老李老婆做了菜， 有个朋友说： 老嫂子， 你辛苦了！ 兄弟我， 敬你一杯！ 按照原来的酒量， 老李说他老婆 喝个三四杯酒 是不成问题的？ 可今晚， 才喝第一杯， 就胡说开了？ 老李老婆说： 她想孩子——， 好想好想呀？ 说着说着， 竟嘤嘤嗡嗡的 哭了起来？ 老李奇了！ 就说： 老太婆： 咱俩人、 夫妻搭帮一辈子了， 共生下了三男二女； 你想孩子 就说啵？ 哭个啥咧？ 隨口， 老李就朝里屋喊： 国祥——， 你妈想你了， 快来给你妈敬杯酒！ 大儿子闻声， 放下本子出来 端起了酒杯…… 谁想得到， 老李老婆看了眼儿子 却说： 我生的是女儿？ 老李想 老太婆原来是想女儿喽？ 国芬， 你妈说今天想你了， 你也出来吧！ 闻爹喊， 女儿也出屋来了…… 哪想得到， 见了女儿， 老李老婆又说： 我女儿没这么大？ 她出生 才27天…… 老李心里怪怪的？ 老婆子： 你胡说啥咧？ 咱俩口， 都老夫老妻了， 咱哪生过 才27天的女儿呀？ 老婆子， 你胡说滥说喽？ …… 老李请的东北老乡中， 有个年纪稍长的老郭—— 看出了点“名堂”异常？ 于是问老李老婆： 弟妹， 你对老哥说实话： 你到底是谁？ 你想要干啥咧？！ 你好好的说呀…… 能帮的、 咱山东人豪爽， 一定帮！ 老李老婆听了后， 先是嘤嘤的 哭着、哭着…… 尔后，才说： 她是咋晚死的 团委小M。 因才盖好的医院太平间 离这屋最近， 翻过门前的小山梁子， 就是第一家——！ 我没办法， 只能到你家来了…… 她说： 麻烦你们帮我叫下 图书馆的老楼吧——； 老楼他， 也是浙江人。 我有话 急需对他说…… 这“闷葫芦”般的 “哑谜”——， 经老郭一问， 才算揭开了点谜底？ 原来是 咋晚“炭烟”打死的 团委小M， 附在老李老婆身上了……… 东北老乡 老郭与老李俩——： 急匆匆的打着手电， 连夜去找 图书馆的老楼去了……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 八十年代初， 我原本的“以工代干”， 正式转成了干部； 不久， 又成了矿工会副主席。 有天， 我到馆图书馆 与老楼谈工作时， 无意中 提到了原来团委 小M煤气中毒一事…… 我说： 我只知道事情的前半段； 至于你与附身的小M 最后是怎样谈的， 我就不了解了？ 老楼吃惊地问： 这事， 你听谁说的啊？ 外界谁也不知道呀？ 我告诉老楼： 小M附身的 是测工老李 （李希全）的老婆身上， 我到工会以前， 是矿山测工啊？ 老楼一想： 这才记起我的前工作 是搞矿山测量的。 老楼告诉我： 那晚， 东北人老郭与老李俩 晚上11点拍门找他。 说是团委是的小M 附在他老婆身上了， 点名要找我楼广辉去…… 我当时也慌兮兮的？ 后来， 到了老李家， 也十分平和； 附身的小M说： 她要跟她老母亲 回舟山老家去； 让我上保卫科 替她开具好证明…… 因她做产尚未满月。 当地人说： 算是“红人” （身上恶露未尽）？ 可能出不了贺兰山去…… 贺兰山到处是荒山野岭， 这里的山神、野鬼多； 小M还说： 楼师傅， 浙江老乡中 你比其他人老成、持重； 我想来想去， 只得求你帮忙了…… 老楼长我一轮， 他是1958年 从浙江支宁的第一批知青； 我是十分敬重他的。 后来， 老楼真的帮小M 开好了沿途证明； 在指定的隧道口， 按指定的时间， 把证明与其他东西 全烧了！ 小M后来在银川火化后， 由她母亲将骨灰 带回舟山安葬了！ 带回来的 才生下27天的婴儿， 也由老外婆抚养长大。 婴儿隨母姓， 也姓M。 大约是1996年吧？ 矿上的一帮朋友来舟山。 沈家门的老章作东， 让我去陪客相聚。 宴席中间， 进来一女子， 开口就自我介绍道： 我是矿工的后代， 我敬在坐的 叔叔伯伯们一杯。 坐在我旁边的老陈 用胳膊衬 撞了我一下问： 你看这姑娘象谁？ 我瞅了半天， 摇摇头？ 老陈轻轻告诉我： 她就是原来团委 小M的女儿！ 我再仔细看着， 哎，母女真像！ 敬酒的豪爽与洒脱劲， 活脱脱跟小M生前一样。 当年生下才27天的婴儿， 已出落成大姑娘。 岁月流逝、光阴亘叠。 大年除夕夜， 我又回想起 1975年的除夕之夜…… 唉！ 知青的岁月，悠悠然然； 正蹒跚远去，蹒跚远去…… 知青的往事——刻骨铭心； 並不遥远、却似在眼前…… 小M要健在， 也已76了！ 那晚前来敬酒的女儿， 怕也交五十了啵？ 适逢除夕， 老头子我， 又想起老D当年除夕夜， 叫我去吃饭时说的那句话： 像小毛头“大脚胖”粗的风鳗， 透骨丝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