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鱼的往事

钟皓

文/钟皓<br><br><div> 小时候,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红烧带鱼,闷香闷香的。其实做法很简单,因为食用油被控制,所以只是在锅上用少量的油将带鱼煎炸一下,然后就放上葱花姜丝炝锅,再放些酱油红糖盐和花椒大料以及水来炖,每逢此时,鼻中嗅到的香味那叫一个馋人,尤其是在葱花炝锅带鱼下锅时,简直就是将那口水逗得横流,总是闻不够。那带鱼的身段也不很粗,一段一段的,深褐色带着香气一端上桌子,父母都舍不得吃,却见我们哥儿几个三筷子两筷子就抢夺光了,即使是带鱼汤拌饭也特香。往往我和大哥还在津津有味地品尝自己碗里的带鱼时,二哥早就抢着将剩下少许带鱼汤的盘子端起来,毫不留情地将鱼汤倒进自己的碗里,然后再认真地将盘子舔干净才放下盘子。每逢此时,母亲就总是笑着说:“呵呵,那盘子都不用再洗了,舔得可真干净。”<br> 母亲在海边出生,自小最喜欢海味了,尤其是带鱼或黄鱼等,但是那时候这些海鱼的量都是受限制的,能够买到就很不易了。<br></div> 记得,那年夏天,因为天气特热,我和母亲就坐在葡萄树下乘凉,看着星星聊大天。母亲望着璀璨的星空有些向往地说:“要是能够经常吃上带鱼,哪怕是很窄的也很知足了。”我也遥望着漫天的星星,又转头看看我家葡萄架上长满的葡萄就在想,假若这带鱼能像串串的葡萄一样哪哪都是那该有多好,伸手一抓就能抓上几条,母亲不就高兴了,天天都能吃红烧带鱼了。于是叹气道:“那带鱼要是跟葡萄上的珠子似的那么多就好了。”嘭!的一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哥轻轻敲敲我的脑壳说:“你的脑壳锈到了,想得可真美。”我翻翻白眼看向二哥:“你就是不懂。”<br>  后来,哥哥们都插队走了,春节也未回京,家里显得冷清清的,母亲想念远在东北军团的大哥和陕北插队的二哥,也没有了过年的兴致。三十的清早她就提醒我别忘记去排队买些带鱼和豆制品来,我边答应着却边想着和伙伴们约定了刻剪纸的事,结果一上午疯玩得高兴,早已经忘记了买东西的事情。中午,看到母亲回家,哇!这才想起她交代的采买任务没完成,马上向老妈保证下午一定去排队买。母亲并没有责备我,只是紧蹙着眉头淡淡地说:“可能没有了。”<br> 因为豆制品和带鱼一样难卖,但我不甘心,于是中午吃完饭就去了副食店,豆制品果然已经卖完,我看到卖带鱼的柜台那里还有不少人在等待,而卖鱼的师傅说早就卖没了,不过……看他预言未止的样子像是有戏,于是大家都排在那里不走,默默地等待着。一直到了下午三点钟,果然来了,人群开始雀跃起来,有希望啊。不过到我买时就剩下最细的那种了,我买了细细的带鱼回家了,心想,起码我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母亲看到我买的带鱼叹了口气说:“不管如何今年吃着了,不错哦。”<br>  三十晚上吃饭时,桌边只有我们三个人,父亲、母亲和我,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也没人跟我抢红烧带鱼和那喷香的鱼汤了。大家默默地吃着饭,吃完饭后,听着外面的爆竹山响我有些难过,今年更没人带我放爆竹了。看到母亲收拾完东西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发愣,于是我也老实地坐在她的边上安慰她说:“妈,明年春节我一定去早早地排队,多买些好吃的回家,带鱼买最宽的那种。”母亲看看我苦涩地笑着说:“傻小妹,你的哥哥们都不在北京,我没有什么兴致了。”哦, 母亲是在想念两个只有十几岁就远去他乡的哥哥了,不知他们的年过得好不好?看着母亲那无奈的眼神和早生的华发,我的泪水顿时充盈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