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那时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不如现在丰富,但过年时的年味却很浓。节前杀猪、宰羊、扫房子、做豆腐、蒸馒头、蒸年糕、做衣服。到了年三十儿,基本上都忙乎完了,就开始貼春联。刚解放时,农村的文盲率比较高,好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能拿毛笔写春联的人更少,但家家户户貼的春联却比现在多了许多。大门、二门、正房、厢房、影背,甚至灶台、猪圈、鸡舍、马车上都要貼。印象较深的就是在灶台上貼“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在马车上貼“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在大门口或对面的墙上贴“人丁兴旺”,猪圈旁贴“肥猪满圈”。至于其它地方的词儿就记不大清楚了,但基本上都是恭喜发财,祈盼美好生活,“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等等。由于识字的少,不少人分不出上下联,还听人说有的把“肥猪满圈”貼到了大门口,“人丁兴旺”貼到了猪圈旁。也许是开玩笑,也许真有此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经过扫盲运动,普及教育,上面的笑话也就绝迹了。会写春联的也越来越多,有的还拿到集市上去卖。但真正让我佩服的是上高中时我们的两位语文老师,一位是从正定师范学校调过来的王洪范老师,江苏人,不光课讲的好,普通话说得好,而且粉笔字和毛笔字都写的好。我们毕业后没几年他就调到了辛集中学,后又到教育部主管的《语言文字报》做了编辑。还有一位是从正定中学调过来的李捷老师,保定第二师范学校毕业,抗战时期曾做过蠡县县委书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解放后做了一名教师。李老师操一口浓重的安平话,平时喜欢抽自己卷的旱烟叶,深深的一口下去,能抽掉一大截儿。李老师的古文讲的好,书法功底也很深。过年的时候学生们都把红纸带来请他们书写。他俩的行书都写的很好,运笔流畅,飘逸潇洒,再加上春联的内容格调高雅,貼在家里都感觉是一种荣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上班以后,单位里会写春联的多了,特别是到机关工作以后,我们的邻居就是文协。而文协的几任秘书长基本都以书法见长,特别是第一任秘书长胡旻先生,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和省书协副主席,他的行草书放到现在也没多少人出其右。各部门组织活动或比赛的会标、奖状一般都请他书写。春节前机关大楼的大厅更成为他和其它书法同好为大伙儿写春联的战场,一忙就是好几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由于和文协做邻居的时间比较长,耳濡目染,慢慢也喜欢上了书法,但那时只是欣赏,拿起毛笔则是退休以后,而写春联则更靠后一些。在我看来,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写字除了修身养性,提高文化素养外,更应发挥它的实用功能,而节前为大伙儿写春联正是用其所学之时。所以,这些年不光自家的春联自己写,还为周围的邻居写,并积极参加单位和书法社团组织的写春联活动。在这些活动中,不仅享受到了为大众服务的快乐,也结识了不少同道,并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听到不少趣闻雅事。比如省总工会的郭主席,退伍军人出身,平易近人,关心职工,每年他都把自己写的春联亲手送给收发室、司机班或其它为机关服务的师傅们,在送春联的同时也送去了对普通劳动者的关爱和温暖。还有一位书友特别喜欢在雪花纷飞和大庭广众之下写春联的那种感觉,并且人越多越来精神。而我感触比较深的则是六年前石铁文化宫组织的一次到火车站为旅客写春联活动。那天,一开场就被旅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在这些旅客中,大部分是书家写什么就要什么。而有一位年轻人则是自撰春联内容让我为他书写。简单的交谈中了解到他是一位在承德地区参加扶贫的驻村干部,节前要赶回扶贫点与乡亲们一起过年,他拟的那幅对联准备贴在自己住的房屋门口,内容至今我还记得,“黄土坡下谋发展,脱贫路上献青春”,横批:艰苦创业。文字朴实无华却饱含改变落后山村面貌的坚定决心。让我倍受感动的是,这个档口人人都往自己温暖的小家赶,而他则舍小家为大家,赶往的是零下二十度左右的偏僻山村。这不光是一腔热情,更是有志青年为民造福的可贵情怀,虽然是一面之交,但他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