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母亲照片背后的故事

凯哥

我的母亲，叫刘成华，山西兴县人1931年出生，今年94岁高龄。她精神矍铄，身板挺直，记忆力好，非常健谈。母亲就住在我楼下，所以我们母子俩经常在一起聊天。小时候我就爱听母亲讲她过去的故事，现在我都68岁了，还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爱听她老人家讲她过去的故事，每一次聊天我们母子俩都很开心…… 母亲儿时的记忆很美好。我的姥爷在黑峪口与人合伙开了个驿站，生意挺兴隆，后来挣点钱就在村里买了地建了三间窑洞，一个四合院，房后还有一片自家的枣林，我母亲和她哥哥弟弟经常爬树摘枣吃，她们家还养了只大黄狗，总是在他们身边摇头晃尾的，非常可爱。母亲觉得她小的时候生活无忧无虑的。我的姥姥上过国小，当时算是有文化的女人，思想很开放，为人很热情。在当地很有人缘。黑峪口其实是个商贸小镇，和陕西、内蒙交界，有一个渡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镇上有各种商铺，像铁匠铺，金银店，当铺，驿站等等。我党早期领导人刘少白的家就在这里，他家是当地的最大地主。我姥爷和刘少白的女儿我国著名的物理学家刘亚雄是同班同学。可以说这里是人杰地灵的地方。渡口两侧是青龙白虎两座山，青山上有座寺庙，镇里的小学就设在这里，母亲在那里上学。母亲说，课间时间，母亲经常能看见我的姥姥在自家院子里晾晒被子并和她招手，看样子这座山并不是很高。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鬼子进占山西，打破了这里的平静生活。母亲的大哥二哥一个13岁，一个11岁都参加了八路军。因为是八路军军属，日本鬼子扫荡时，我的姥姥就要提前带着我母亲和小舅，背上干粮和枣子，带着大黄狗，躲进山沟里。母亲说，那时姥爷在镇上做生意，姥姥一个人带着母亲和小舅。姥姥非常精明，晚上听见大黄狗低声哼哼，就知道过队伍了，马上叫醒母亲，“成华，快起来，过队伍了，鬼子要来扫荡了”。母亲马上起床准备干粮，天不亮就跟我的姥姥和小舅离开村子躲进山沟里。母亲说，有一年她们9次逃难。母亲问姥姥为什么我们要逃难，姥姥说，我们是八路军属，鬼子进村会杀了我们的。母亲回忆说，有一次鬼子扫荡屠杀了村里100多人，她亲眼目睹了她的儿时玩伴儿被鬼子屠杀尸横路边的水沟里，两条小辫子被黒褐的血凝固在胸前，身下堆满尸体。她们村里有个土地庙，母亲走进去看到遍地都是被日本鬼子砍下的手指头，母亲不解的问姥姥，姥姥说，鬼子抓住老百姓，问八路在哪？老百姓跪地举手求饶，毫无人性的日本鬼子举起他们的军刀齐刷刷的砍下了他们的手指……就是这次扫荡，母亲家的房子被烧光了，村里野狗互相撕咬，啃食着尸体，她们家的大黄狗也被咬伤，伤口溃烂，不愈合，不久就死了。这些惨景历历在目，终生难忘。母亲对日本鬼子仇恨深深地埋在她幼小的心里。母亲9岁那年，在延安中央医院当护士长的大舅把母亲接到了延安，从此母亲离开了她的家乡，开始了她的新的人生之路…… 母亲的这张照片，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我觉得我的母亲漂亮。红红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短发，笑得那么自然，浑身透着青春的活力。其实，这是母亲18岁时，中学毕业时在北京照的。这张照片结束了母亲的学生时代。母亲在家乡上的小学，抗日战争爆发后，学校被毁了，加上为了躲避战祸不断逃难，母亲基本上辍学了。直到母亲被接到延安后，才恢复了学业。我的大舅时任延安中央医院护士长，给了一个名额可以带一个家属，大舅就把我母亲从老家接到了延安，母亲就这样上了抗日子弟学校，后来改称育才学校。可以说，母亲接受的是地地道道的红色教育。 照片中间的年轻帅气的海军军官叫项学成，是新四军政委项英的儿子。是母亲延安的育才学校的同学，进京后，不久男生并入育才中学，女生并入北京女子中学从此失去了联系。1953年母亲在大连医校学习期间，在大连海军舰艇学校学习的项学成，听说我母亲在大连学习，就去看望我母亲，这是母亲和大连医校同学也是延安育才学校的同学刘兰桂与项学成叔叔见面时的合影。项学成叔叔对我母亲说，我马上要去苏联留学了，以后见面机会可能不容易了，如果找我的话，就找蔡畅妈妈吧。很快母亲毕业就赴朝鲜参战了，项学成叔叔去苏联留学了，几十年杳无音信。72年母亲去北京进修，住在北京中国农科院我舅舅家里，和我舅妈聊天时讲起这段故事，舅妈说蔡畅的女儿就在我们农科院，我带你去找她打听一下。结果她们到了蔡畅女儿家才知道，项学成叔叔已经去世了。项叔叔留学回来后，回到北海舰队后来到大连舰艇学校任副校长。母亲说，项叔叔非常聪明，学习非常好。她为她的同学英年早逝感到非常惋惜！ 题记：母亲的战友火樱华，自1957年从朝鲜回国后，与母亲失去联系六十年，近日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联系。火阿姨的丈夫叫涂梦驹，我父亲叫涂思铎。在这首诗歌中所配的图片除了我的母亲刘成华和我，还有火樱华阿姨及她的丈夫兼战友涂梦驹。——凯哥《战友，我想你》自从父亲离我们而去，回忆成为母亲生活的主题，一本泛黄的旧相册，她戴着老花镜，一遍一遍翻阅，一次次整理。朝鲜战场上的那张张戎装照片，好似勾起了她的记忆，她轻轻拂拭着照片，嘴里喃喃自语，火樱华，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婆娑的泪浸润在母亲深陷的眼窝里，她那飞扬的思绪飘逸在，六十多年前异国他乡硝烟弥漫的土地…志愿军基地医院她们形影不离，好像两只蝴蝶飞过山中小溪。紧张的战场救治，闪现她们的飒爽英姿，喀秋莎的歌声，久久萦绕在密林中的宿营地。战场上的金达莱悄悄萌发在异国他乡的寒冬里。无眠的寒夜，抱团取暖的军中闺密，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咱俩都找一个姓涂的……‘’母亲缓缓的摘下老花镜嘴角微微翘起。‘’好战友火樱华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后记：2018年母亲终于找到了火阿姨，她们整整失联了60年，遗憾的是母亲和伙阿姨因为身体状况都不好，未能再次相见，遗憾终生。 这是朝鲜战争停战协议签订后，随军摄影记者给母亲和她战友拍得非常珍贵的照片。和平来之不易，和平十分宝贵！看到这几张照片感慨万千，我曾这下这首诗《母亲的一张老照片》 母亲的一张老照片，一直在我的相册里珍藏，时常翻看，静静的欣赏。照片微微泛黄，好似被战火熏染味含淡淡的硝璜。母亲一身臃厚的棉军装，敞开的衣襟，带着风吹过异国他乡的山野草地上，中国人民志愿军胸牌，映红了母亲那张青春的脸庞一顶军帽，一头齐肩短发，让你读懂了什么是英姿飒爽！她席地而坐，紧紧依靠在战友的身旁，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阳光，好像寒冬里金达莱在开放。战火的硝烟刚刚散去，和平的钟声刚刚敲响，‘’刘医生，快来，我跟你们照张相‘’。战地记者的这句话至今萦绕在母亲的耳旁。母亲的这张老照片，留下了她一生最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