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五之时

北口村人

龙年走了，蛇年来了，但蛇还笼罩在龙的光影之下。打开电视，依旧张灯结彩，依旧龙腾虎跃，依旧是龙主导的天下，蛇等到乙巳本命年了，竟然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待遇！龙尊蛇卑，和现实的贵贱有序一样。

蛇祖上不是这等地位。蛇图腾曾经是最强大的，没有蛇哪有龙，龙的形象也是脱胎于蛇的，是蛇居功不傲，才让龙成为后起之秀。谁料到，后来龙张牙舞爪的，蛇至今却只能匍匐前进。

蛇祖上也属于贵族。人类始祖伏羲和女娲就是人首蛇身，那是什么阶层！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还不是蛇和龟结合的产物，那是何等神圣！后来，蛇排在龙的后边也就罢了，但还说什么“虎头蛇尾”，让人不快，虎头是“政绩工程”，蛇尾是“烂尾工程”，这也太不讲情分了。

蛇的市场地位也不应如此低下。“金龙鱼”牌食用油，和龙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蛇甩了？还有桂圆的别名叫“龙眼”，蛇能吃了桂圆不上火吗？更令人愤慨的是中药“地龙”，那分明是蚯蚓的干尸，难道还比蛇值钱？还有蛇的衣服就叫“蛇蜕”，为什么不能冠以“龙衣”？蛇居住的大小湿地，要不叫“龙溪”，要不叫“龙潭”，怎么就漠视原住民蛇的存在？再说了，蛇遍布全球，龙走出国门才有多远？蛇没脚可以登上四五千米的高原，生殖繁衍，龙呢，如果没人帮助恐怕都登不上舞台。

还有蛇不应受到文化歧视。仅从成语上看，和蛇沾边的几乎没好词。你看“龙腾虎跃”和“龙凤呈祥”等成语，首先是龙虎、龙凤的门当户对，其次是地位高，体现出位高权重般气势。再看“蛇蝎心肠”“蛇头鼠眼”和“杯弓蛇影”等，都是负面含义。龙可以随意长出爪子，叫“龙爪”（此处应读zhao），而蛇就不行，想艺术一下都被讥讽为“画蛇添足”。不公呀。

总之，蛇为而不争，但不应总让人看不起；龙出于蛇而胜于蛇，但也不能套件龙袍就忘乎所以。蛇要为自己争取话语权，不做“龙子龙孙”也罢，但“龙子龙孙”们要知道，追根溯源，没有蛇就没有你们的爷爷，或者说，你爷爷们原来也是蛇。是不是这个理儿？

乙巳年是我的本命年，这几天老盯着电视找蛇，没看到几条，充分证明蛇有不羡虚名、埋头苦干和为而不争的美德，有荣辱不惊的气度。蛇年于我，大政方针是稳中求进，戒躁戒“卷”，适度躺平--我试了试，才知躺平也不易，还是蜷着舒服。那就蜷着，“破五”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