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基因》读书笔记：前言：基因-四个分子的联盟

吴小庆

这是一本旧书，已经出版四十多年了；但这又是一本新书，因为它的中译本在国内的发行十年不到（准确地说是8年），那就是理查德.道金斯著的《自私的基因》。现在它正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淡淡地看着我，仿佛对我说，怎么样，还想再看一遍吗？是的，这本书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也看了好几年。但每一次重读，都会带来新的感受，产生新的思维，我想这大概就是“魅力”吧！

人总是喜欢分享的，受到了一点荣誉、看了一场好电影、买了一件新衣服、吃了一个好菜，得到一个好消息，总是喜欢有人知道，美其名曰分享，其实是显摆。看到一本好书也是一样，这里就“显摆”一下吧。

达尔文的自然选择进化学说提出已有一百多年了（1859年物种起源），成功解释了物种起源以及如何进化的道理。

而孟德尔在其后7年也提出了基因遗传学说（1865），尽管现在已成遗传学的基础，但当时他的研究太深奥了，以致同时代的人们难以理解，30年后才被重新认识。

进化论是讲究革命的、进化的；而遗传学是需要稳定的、保守的，两者看来是格格不入的，但恰恰他们都是对的。很难想象一旦将两者结合起来，他们会迸发出什么样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思想火花呢！而偏偏他们结合起来了，化合了，人类的视野由此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一个科学家最重要的贡献并不是提出一个新理论，或是揭示一个新现象，而是在于旧理论和旧现象中发现新的观察思考方法。

换位思考，可以改变人的思想。视角的改变可以达到比一个理论更崇高的地位，它可以引领整个思想潮流，促使许多激动人心的理论产生，使之前无法想象的事实显露出来。

托勒密的地心学说几千年以来一直被认为是宇宙真理，而哥白尼转换了一下角度，发现事实上不是太阳围着地球在转，而是地球绕着太阳在转，从而提出了日心说。开创了天文学的新纪元。牛顿换了一个角度，从树下看到了苹果从树上掉落，发现了万有引力；而爱因斯坦又换了一个角度，看到了光的转弯，相对论由此而生。其实事实一直都在那里，仅仅是一个角度的变化，就改变了对整个世界的认识。

自私的基因的理论也是达尔文的理论，但它并不关注个体生物，而是从基因的视角来看待自然界，这就是一个不同的观察方法，而不单单是一个理论。达尔文主义中一直有一个中心辩论题：自然选择的单位究竟是什么？是分子？是个体？是群体？是种族？还是整个生态系统？

生命是指能够自我生长、繁衍的物质结构，而基因则是生命中的最基本单位。其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生命能够稳定地“活”下去，而不改变模样。这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自私性”。

如果一个基因可以使其复制品聚集起来，形成基因库中的一个不断增加的部分，它便会得到自然选择的青睐。基因为了达到这一点是不择手段的，但单独的一个基因很难生存。

基因的生存需要有基因背景，就是其他基因的存在，没有一个基因能够脱离其基因背景而单独生存下去。所以尽管基因是极端自私的，但为了保证自己能生存下去，它就必须为维护其生存的基因背景而努力。一个大的基因片断，如一个病毒，必须侵入一个细胞，依靠细胞中的其他基因才能生存下去。如病毒的毒力太强，细胞死亡了，那这个病毒也就无法生存了，这肯定不符合这个基因片断的利益。所以要么它快速转移到其它细胞中，要么就是降低毒力，与细胞共存，而后者肯定是最佳选择。因为如果选择前者，它就要不停地快速转移，而一旦在转移中有一个因素接不上，那它的生命也就终止，这个基因也就消失了。

所以，为了要继续活下去，多个基因聚在一起组成基因组，各个基因互为背景，就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基因组们并不需要以牺牲同伴或者他人的代价来换取自己的繁荣昌盛。相反，每一个基因在基因库里，都以其它基因为背景，如应对天气、冷暖、食物、环境的基因、追求着自身利益。从其它基因的角度来看，也是这样，它们互为背景，共生共长，相伴走过世代旅程。

基因背景近期来看，是指基因组中的其它基因；而更远一点来看，则是种群基因库内的其它基因。自然选择偏爱那些共同存在的基因们，将这些基因看作是一个相互兼容、相互合作的团体。

假设一个基因就是一个人，一个原始个体的人，没有接受任何教育，尽管这个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是极端自私的。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离开其他人而生存下去。所以他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就要自觉地维持自己周围的生存背景，人群背景（基因背景），其极端的利己性从而转化为利他性。

但事实往往比想象更离奇。从广义上讲，所有生物都是基因的一个载体，我们人类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大一点的载体，而其基因的程序却是自然界盲目编制的。

基因为了能生存下去，会尽量保证它这个载体的完整性，换言之，就是活下去。但也可能为了更大基因库的利益，会随时抛弃这个载体。所以作者理查德.道金斯不甘心地说道：我们都是生存机器 —作为运载工具的机器人。

换言之，就是我们都是机器人；存在的目的就是承载基因，人类以及所有生物的最高使命，就是保证这些基因能一代一代传下去，实质上就是为了要保存这种禀性极端自私的分子---基因能够世代相传。

荣登世界万物之灵的人类，自然界的主宰，却仅仅只是一个载体，被基因操控着，真是离奇。但这就是事实，使人感到有点悲哀，尽管不甘、尽管惊叹、尽管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只能接受而无法改变。正如近期被热炒的人工智能AI一样，尽管万能，却只是人工编制的一道程序而已。不同的是，这道程序活了过来，能自己改编程序了。

这种有4个分子组成的同盟，依靠其令人眼花缭乱的排列组合，经30多亿年的发展，统治了整个生物界，决定所有生物的大小、颜色、饮食、强弱、直至体型大小、生命长短，换言之，就是全部生物界的生老病死、整个生命过程。有点不服气，是吧！有点不甘心，是吧！那就试试吧，不需出动整个基因兵团，而只需派出一支小分队，而且是那种外围的小分队（RNA），就能杀得你人仰马翻、丢盔弃甲，严重时，弹指间就能使一个物种灰飞烟灭，不得不服。

说起来可怕，但也不要过分害怕，基因生存需要载体、也需要背景，抹去一个物种不是它们的目的，这不符合它们的更本利益。他们奉行的策略是：我要活下去、也让你活下去，我们大家都要活下去！只要不“作”的太厉害，大家是能够和平相处，共同发展的。只有这样，才符合他们“自私的根本利益”。

当然，也有少数极个别的基因并不这么做，它们以牺牲基因组中的其他基因的利益而行动，我们称之为“越轨基因”或“极度自私基因”。但它们毕竟不是基因组的主流，受到整个基因组的排斥而边缘化，逐渐消亡（除非它有足够的存在而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的理由）。

这四个小分子，手拉着手、脚钩着脚，一旦抱团结成同盟，自诞生以来，就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结盟很重要，在任何方面，不管是在自然界，还是在生物界、社会学上，一个正确的结盟，可使个体的能量增加几倍、十几倍，甚至几百倍。而一个错误的结盟，却可以使个体的能量消耗殆尽，走向失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如三国里面的刘、关、张一样，一旦桃园结义，叩拜之间，瞬间天地变色，历史改写，天下三分，一个新的时代就产生了。如一旦三人分开，就什么也都不是了。选择一个好的结盟对象是非常重要的，可遇而不可求，佳盟天择。

而我们这四个小朋友更离奇，一旦结盟，永不言弃，30多亿年来，虽历尽磨难，种族灭绝，却依然不忘初心、坚韧不拔、斗志昂扬，直至征服了这个世界。那他们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结盟的呢？恐怕只有天知道了，不过我们仍可以探索它们是如何取得成功的，它们的基本禀性又是怎样的呢？

吴小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