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儿时的年味儿(散文)

贾亮

又要过年了，望着大街小巷琳琅满目的年货，家家户户自做的各种各样的年货，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大包小包提着的年货，不由地让我欣喜！新时代，我们国家强大了，人民富裕了，年货自然越来越丰富了。然而，总感觉年味却没有儿时浓厚了，我多么怀念儿时那个困难时期的“年味儿”。

那时我们所留恋的“年味儿”其实很简单。每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在家享受着极其简单而渴望的佳肴；在大街上撤欢地跑，得意洋洋地去炫耀我们的新衣裳，互相显示自己的鞭炮的响亮；一过初一，到处给人们去拜年，到处看到我们小伙伴们玩耍的足迹，到处听到我们笑声……

那个年代，我们的生活很拮据，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了。因为过年除了有新衣穿，还有我们最喜欢吃的年货——炸油糕、烙米面糊儿、煮猪头、包饺子。

每到过年时，父母要做半大瓮的油炸糕。一过小年，父亲把⾃⼰家种的⿉⼦加⼯成黄⽶⾯。那时我总是站在父亲的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做糕。父亲首先用温水拌面，拌成细小的颗粒，然后上笼蒸。开始铺上笼布，先撒一薄层拌好的糕面颗粒，然后大火蒸，等全部蒸熟，再撒生面。随后逐渐撒面，哪里变黄往哪里撒糕面，最后把锅盖盖上，直到全部蒸黄。当糕蒸熟，父亲就要趁着热气双手来搋(chuāi）糕。父亲舀上一瓢冷水，搋几下，立刻把手伸进凉水降温，直到把糕放在⾯板上揉光滑为止，随后搓成长条，揪下剂⼦压扁，包⼊⾖沙馅或⼟⾖馅，按⼝捏好，放在⾯板上，盖好湿布防⼲⽪。中途将油烧滚，滚烫到“翻江倒海”以上，素糕下锅，等到糕浮起来，父亲不停地翻动，⼀会⼉，炸糕表⾯起了许多⼩泡，炸到两⾯，成了黄灿灿的油炸糕，父亲控油后捞了出来……

那时，我总得吃五六个“现炸油糕”，直到肚皮鼓鼓的，父母不让再吃我才肯离开。

米面糊儿，也是我儿时非常喜欢吃的食品。每到过年，母亲取米粉数十斤，取其中四分之一，用热开水烫熟，然后再与其它三分和在一起，装入瓷盆里，放在炕的高温处发酵到第二天，制作时放少许小苏打加水调成糊状，取专用平底炊具(我们这里叫糊儿鏊子），把它放在大锅炉火上，在上面刷上薄薄的一层油，均匀倒入几勺面糊(一糊儿鏊子可烙七八个饼），随后盖上盖焖一会儿，金黄金黄、酸甜可口的米糊儿就烙成了。最后冻在外边，那水灵灵，甜盈盈的米面糊儿，现在的冷冻食品真是无法与它相媲美！

因此，儿时的我们去玩耍的时候，常常把糊儿装在口袋里，当零食吃，美啊！

儿时吃肉的机会很少。每到大年三十，我家总要煮猪头。那时，父亲和母亲省吃俭用，也要为我们姊妹买一颗大猪头享用。父亲说除夕吃上一口香喷喷的猪头肉，寓意着来年鸿运当头，财源滚滚。除夕天刚亮，父亲就会把泡好的猪头拿来刮洗干净，然后用大刀将猪头劈成两半，烧开一大锅水把猪头放进水里煮。等到放入调料后，父母便去忙其它营生。而我们姊妹烧火的烧火，捣蒜的捣蒜，倒醋的倒醋，忙得也是不亦乐乎。等到猪头肉煮熟煮透，父亲捞出放在案板，再剥下肉，母亲切成肉片，我们姊妹蘸上蒜醋，吃得津津有味，现在想起来，也会咽几口口水。

等到初一，母亲早早的准备好面和饺子馅。你瞧母亲一手拿着小擀杖，一手拿一小块面团轻轻地擀着，面皮随着擀面杖有节奏第在菜板上转着圈，要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个圆圆薄薄的饺子皮就做好了。这时，母亲把准备好的饺子馅端到我们姊妹面前，姊妹们一齐动手，一个个像元宝似的 ，整整齐齐在高粱杆篦子上放了一圈又一圈。那时，我总是高兴地手舞足蹈，目送着饺子倒进锅里。我注视着在水里“游泳”的饺子……渐渐它们的肚子鼓起来，而且，皮变得光滑透亮 ，几乎可以看到里边的馅。这时母亲就会把饺子盛到盘子里面。望着热腾腾的饺子，个个晶莹剔透，我的口水几乎要掉下来。每到这时，母亲首先给我这个老小盛上一大碗，我夹起一个饺子，轻轻一嚼,鲜嫩的馅中涌出新鲜的美汁,那味道简直比山珍海味都好，我感觉胜过世上所有的美食！我越吃越上瘾，吃了一个又一个 ，最终 ，那一大碗美味佳肴被我全部消灭掉了，我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离开……

儿时过年好吃的东西不多，我们孩子们玩耍的东西更不多。

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朋友们一起放鞭炮。那时可不像现在把鞭炮连起来放，而是把鞭炮拆开一个一个放。我们常常和伙伴们比谁的鞭炮响亮，谁的鞭炮多。那时我们常常互相来个“埋伏”，趁朋友们不注意，扔几个鞭炮，来个突然袭击，往往把朋友吓一大跳 ，然后我们仰面大笑。记得那一次，我在朋友脚下扔了几个鞭炮，而朋友也不甘示弱，朝我也扔几个鞭炮，然后又向我点燃了几个“二红连炮”。我看到朋友的火力强大又人多势众，我只好“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暂时撤退。等到我的“援军"及时赶到，我从背后又来了个突然袭击，朋友们纷纷败退……那时，我们常常弄得满身都是火药味。可是，儿时的放炮真是让我回味无穷啊！

不仅如此，过年推桶圈也是其乐无穷。那时，父母亲平时是不让我们玩桶圈的，但是过年就例外了。父亲将破旧木桶的铁环取下来，为我们再配备长柄的铁钩驱动铁环向前滚动。我们手里拿着铁钩，推着铁环奔跑在家乡的黄泥路上……那简直是不知疲倦地奔跑啊！铁环滚动时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和鞭炮的噼噼啪啪声，响彻我们童年的每一个角落。记得我的伙伴丁国秀推着最大的铁环，那是自行车的前轮，那时我们多羡慕啊!圆圆的铁环伴着年味，多么美好，多么无忧无虑的童年啊！那时候过年拥有铁环就如同现在的孩子冰上踩着滑板，是多么风光的事情啊！

更有趣的还有拜年。儿时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拜年。记得那一年我十一岁，和朋友们一起加入拜年队伍行列。初一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急着起床，在丁国秀的带领下，给各家各户去拜年。小孩们永远都是嘴馋，说是拜年，其实也不外乎从各家各户讨少许点彩头，让平日里瘪瘪的口袋鼓一回——虽然各家各户给的少，但各种各样的小吃真是应有尽有，如数家珍……

啊！回忆儿时年味儿，真令我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年年过年，年年过，蛇年很快就要到来，而我却总提不起精神来，感到年的味儿道淡了不少，也许是我的岁数在增加……？

无论如何，让我最怀恋儿时的那些年味儿，怀恋那种浓郁得化不开的过年情愫。儿时过年，虽然生活很艰苦，但那时的年味儿最浓、亲情最浓，儿时的年味儿就成了我最甜美的回忆，如同陈年的美酒，越酿越醇，历久弥香……

(草作于2025.1.23)

贾亮，男，59岁，中共党员，大专毕业，包头市土右旗明沙淖中心校语文教师，副高级教师，土右旗教学能手；喜欢写作，多年悉心创作，笔耕不辍，现在共创作了600多篇教学论文，1300多篇文学作品等，新闻稿件1000多篇。其中论文发表、获奖的有80多篇，文学作品发表的有160余篇。在学校创建了“星星文学社团”，常年义务组织学生写作、投稿，学生的作品在《内蒙古小作家》、《北方少年报》、《未来作家》、《天下语文》、《全国优秀作文选》和“网络平台”等上发表的有上千篇。现在是包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