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二十五)

长鸿

文字撰稿:长鸿。图片拍摄:长鸿。音乐来源于网络。 　　眼看离过年的时日越来越近了，可对于在公司负责后勤的葛老大来说，心里总是犯着嘀咕，咋也高兴不起来，一看见老板望总就躲，要是实在躲不开，也总是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叫上声“望总好！”了事…… 这不，还有三天就放假了，看见望总过来，正在清理库房的葛老大，推门就打算出去。 “葛老大”，身后传来望总的叫声。葛老大听到望总叫自己，脚似乎一下子就被地上粘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慢慢地转过身来，“望总，找我有事？”葛老大心想，完了，望总肯定是来找自己说春节值班一事的。 葛老大已经四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是母亲八十大寿，说啥也得回家啊！这些天来，妻子时不时地就跟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回家过年，他说:“能回，今年肯定回！” 妻子问:“今年你们望总不会又让你在公司值班吧？” 　　“不会的，不会的。”葛老大肯定地回答，“今年是母亲八十大寿，说啥咱们也得热热闹闹地给她老人家过个寿。”其实，葛老大心里也没底，虽说自己是负责后勤的，但对整个公司的其他事务也较熟悉，加之自己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责任心，望总让自己在公司值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往年望总就是这样说的。再说望总也没亏待他葛老大，值班期间都是给的三倍工资，年夜饭还另外给了一千二的红包补贴，这样的待遇而今确实是不多啊！可是，葛老大今年就是想回家过年，想回家给母亲过八十大寿。 “葛老大，我今年还得回家过年，去年我父亲八十大寿，今年我母亲八十大寿，你帮我想想，谁留在公司值班比较合适？”望总说。 葛老大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掉进冰窟里，拔凉拔凉的，他好想跟望总说，今年也自己母亲的八十大寿啊！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心想自己为啥不早点给望总说呢？现在说，望总会相信吗？这是不是自己为了不想值班找的理由呢？葛老大不知道如何回答望总。恰好此时望总的手机响了，望总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对着葛老大说“帮我想想啊”，随后，将手机往耳朵边上一靠，边打着电话，边朝着办公楼走去…… 葛老大总算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想，望总这哪是来让我帮提供人选啊！分明就是让我留下来。后勤总共就两个人，另一个是望总家的远房亲戚，不管咋说，都不会叫望总这远房亲戚来值班，除了是自己留下来值班还能是谁啊！葛老大此时后悔自己没早点跟望总说，恨自己没出息，这点事都说不出口。望总走后，葛老大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库房的地上，显得是那么的垂头丧气…… 　　第二天，公司举行迎春团拜会，所有的员工都参加了。团拜会节目有小品、独唱、合唱、快板等，很是精彩。宴席有鱼有肉，有虾有蟹，有酒有饮料，很是丰盛。望总在团拜会上说，“今天大家放开了吃，敞开了喝，所有的公司都管够，然后美美地睡一觉，明天回家。”大家也没客气，都兴高采烈地吃喝着。只有葛老大心情沮丧，在此闷闷不乐地喝着闷酒，心想，今年回家过年又成了泡影，最主要的是母亲八十大寿，自己又不能亲自给她老人家过寿了，母亲就我一个儿子。葛老大真是说不出来的憋屈，没喝几口就好像有点醉意朦胧的样子了。 席间，望总挨个来给大家敬酒，轮到葛老大时，望总说:“葛老大，你是我们公司最优秀最靠得住的好员工，这么些年来，感谢你为我们公司的付出，来，我敬你！”说着，脖子一扬，把满满的一杯干了。葛老大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望总看着也动了感情，拍了拍葛老大的肩膀，“葛老大，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葛老大也脖子一扬，把杯子干了个底朝天…… 葛老大喝多了，话也说不清了，望总让人把葛老大送回了宿舍。回到宿舍，葛老大倒床就睡了过去，妻子打了四次电话他都没接到。 一向不爱做梦的葛老大，在这天的睡梦中，梦见大过年的，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在偌大的厂区游荡、徘徊……梦见妻子因劳累过度而引发了心脏病；梦见母亲在那里手持竹鞭严厉训词自己；梦见自己背着行囊回家了，望总在后面大声地怒斥道:“葛老大，你今年不值班，走了，明年就别来了，你也被我们厂开除了！” 　　朦胧中，葛老大醒了，口渴得厉害，爬起床来，跑到自来水龙头边，对着龙头就是一顿的猛喝……喝过水后，又回去躺在床上，就再也没睡着。 天还黑着，腊月的夜晚，外边好像没有一点星光……葛老大打开手机，看到妻子的四次来电未接和孩子发来的信息“老爸，我们想你了！”，顿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泪鼻涕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心想我又何尝不想你们呢？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家里唯一能挣钱养家的男人，没有办法守在家人们身边。葛老大就这样任凭眼泪与鼻涕在脸上肆意地往嘴里和地上滴落着……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外面传来了同事们相互道别打招呼“明年见！明年见！”的声音，葛老大不想起来，不想跟回家的那些人道别。 突然间，寝室门被推开了，望总走了进来，见葛老大还躺在床上，诧异地问道:“葛老大，你咋了？不回家过年啊？” 哦！葛老大听到这，不知从哪来的精神，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嘴早也笑得合不拢了，可眼睛依然还在流着泪…… 　　2025年1月31日长鸿笔于南白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