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晨雾未散时,檐角的风铃摇碎了昨夜星辰。我总以为,人世间的相遇是月光穿过云层时偶然投下的银线,看似无序,却在某个经纬交织处将命运绣成繁复的锦缎。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相见恨晚",或许只是时光在暗处酝酿的慈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行至半生,行囊里装满的已不再是春衫酒旗。愈来愈多的黄昏,独坐于木格窗前看风与竹影对弈,案头茶烟袅娜,恍若旧友絮语。那些途经的城池驿站,原是命运在素绢上点染的墨痕,看似散漫,却在某个落笔处形成留白——只为等待契合的灵魂来题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 曾见古寺银杏飘落如雨,老僧扫叶的手势像在拂去经卷上的尘埃。忽然懂得,真正的情谊当如檐下铜铃,不必时时喧响,却在每个起风的时刻,用清音丈量着彼此的距离。那些穿越六十载光阴依然鲜活的问候,原是岁月窖藏的陈酿,启封时连月光都醉成琥珀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行走在季候的褶皱里,见过太多萍水相逢的故事。有人在灞桥折柳时把诺言系成死结,有人在长亭更短的驿站将离散写成绝句。直到某天暮色四合,发现能叩响心扉的足音愈发稀少,才惊觉最珍贵的陪伴,是沉默时也能听懂的万语千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初春的梅枝总教我想起某些淡去的面容。他们如同宣纸上的飞白,看似虚无,却让整幅山水有了呼吸的间隙。或许生命本就是场盛大的留白艺术,我们跋涉千里寻找的,不过是能让灵魂卸甲归田的方寸之地。就像深秋的荷塘,褪尽铅华后,枯茎反而勾勒出禅意的风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有时在古籍残页里触摸到前人的温度,他们的悲欢隔着泛黄的纸笺与我掌心相叠。始信文字原是穿越时空的舟楫,载着相似的月光摆渡千年。当我们在各自的命途上栽种桃李,那些芬芳终将在某个春夜,化作漫天花雨落在后来者的肩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 山河故人,原是光阴撒向人间的种子。有些在盛夏绽放成莲,有些在深冬凝结为霜。而所有的相遇与别离,不过是天地书页间的批注。若你途经我文字里的山水,请驻足听一听檐角风铃——那里藏着所有未说出口的"幸甚至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