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像章和一个小卜少的下落一作者:下关风

下关风

<p class="ql-block">  一枚像章和一个小卜少的下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关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有一枚领袖像章,很大很漂亮,可以挂在脖子上显摆“招摇”,也可以放在桌子上,当作“时髦”的装饰。</p><p class="ql-block"> 后来它被人“强行”拿走了,而且连同那个人一起,从此去向不明,渺无音讯,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 据当时晓得的初步情况来看,她(它)们极有可能是“流落”到了异邦,就是我们知青时仅一条瑞丽江相隔的对面,缅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经历过的人都晓得,半个世纪前的那个特殊年代,也就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有一种现象全社会普及,且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p><p class="ql-block"> 那就是佩带毛主席像章。</p><p class="ql-block"> 其时全国上下,城市,乡镇,农村,工厂,机关,学校,部队……,</p><p class="ql-block"> 工农兵学商,各行各业,一干众人,个个的胸口上,都以别一枚主席像章为荣,并且成为“革命”的外在标志。</p><p class="ql-block"> 像章初很小,只是为了别在胸口,后越做越大,吊在脖子上,摆在桌子上,挂在墙上。</p><p class="ql-block"> 做像章的质材众多,五花八门,普遍釆用金属。金,银,铝,钢,铁皮,铜片,铅合金,以及贝壳,胶木,陶瓷,塑料,有机玻璃等等。烤漆的,涂釉的,金箔银粉,极尽其能。</p><p class="ql-block"> 各省市,地区,单位,有条件的做,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做,比精致,比大小,比华丽,把一种对领袖的敬仰,烘托成了对神一样的信仰。</p><p class="ql-block"> 我有一枚像章,很大,直径约五寸,面罩为弧形有机玻璃,晶莹剔透,背为红色塑料,可挂亦可支撑,中间镂空嵌一毛主席正面像,一轮黄色金属压制的圆形薄片,轴在像的后面,轻轻摇晃便转动,如光芒四射。</p><p class="ql-block"> 71年知青的时候,这枚像章随同我一起到了云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年千里迢迢到云南滇西的国境线边上当知青,囊中羞涩,行李简易,如同“花子”。</p><p class="ql-block"> 据说国家对每一个上山下乡的知青,都发放了一笔资金补助,但我们只领到手一顶蚊帐和一个口缸。加上自备的一床薄被,两件背心,一双胶鞋,两身外衣,塞在一口黄色的凡布箱子里,就是全部的家当。</p><p class="ql-block"> 可谓“轻装薄履”。</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辈非常“勇敢”,对远行的陌生边地,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几乎没有啥子“准备”,就踏上了漫漫“征途”。</p><p class="ql-block"> 那枚像章,算是一件随身的珍贵东西了。</p><p class="ql-block"> 精神的也是物质的。</p><p class="ql-block"> 当然,这是相对于知青时从四川成都到云南瑞丽时包包里揣的五元钱而言。</p><p class="ql-block"> 临行前两天,一同学家里的收音机突然坏了,晓得吾有此薄技,便央告帮修一下。</p><p class="ql-block"> 不料想匆忙中岀错,不慎烧了一支功放三极管和几个小零件,赔了“耍党”。</p><p class="ql-block"> 家里面给的十元钱盘缠,还没启程上路,就“喔豁”了一半。</p><p class="ql-block"> 无奈只好怀揣50大毛,毅然决然的出门江湖,去闯荡天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云南德宏瑞丽这个傣族景颇崩龙(现在更名为德昂族)聚居的边陲之地,第二年我被任命为连队的文书。</p><p class="ql-block"> 此“官职”亦是农场改编为兵团后从部队套用来的名称,兼了会计和保管的职能。</p><p class="ql-block"> 从单纯的知青“升”为文书,好处多多。</p><p class="ql-block"> 首先是劳动随意,平时可以借口算帐啊,清理物资之类的理由“偷奸躲懒”。即便是春耕栽秧子,开荒山挖橡胶坑搞大战活动的时候,文书也不计指标,参加劳动算是做好事,帮人减轻负担,走哪到哪,个个都欢迎。</p><p class="ql-block"> 再就是因为工作需要,从竹芭棚里搬出来,住了土基房,而且是单独的一大间。</p><p class="ql-block"> 当然,这屋子除了安张床,还当临时仓库,从营部领回来的锄头涮刀,斗笠雨披等等东西,都先堆在这里,再一一发放。</p><p class="ql-block"> 再一个好处就是有一张正规的桌子,抽屉可以锁放工资册,帐本,少量现金等。桌面可以看书,写字。</p><p class="ql-block"> 那枚像章,就安放在桌子上,和一架算盘为邻,十分醒目,而且耀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基层连队的文书,工作非常单纯,而且比不久后任职的排长,轻松了万分。</p><p class="ql-block"> 文书日常的事情,主要是三大类。</p><p class="ql-block"> 一是每个月到营部按人头领回工资,把事务长统计的每个人的月伙食费扣出来交给他,剩下的发放到人,签字盖章领钱,完事。</p><p class="ql-block"> 连队老工人加知青百多号人,工资经额不多,每人每月26块钱加两块边疆补贴,全连也就三几千。</p><p class="ql-block"> 发工资要求十分细致,容不得半点差错。</p><p class="ql-block"> 知青还好说,老工人就靠这几文钱儿养家糊口,不要说元,角,分,就是错了一毫一厘,他都要计较,扯起皮来没完没了。</p><p class="ql-block"> 工资扯皮的主要原因和责任,基本上都在事务长。</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队伙房打饭,大师傅按人按顿划勾,每天早中晚,一月一结算。</p><p class="ql-block"> 每顿多少钱,每月多少顿,加减乘除,本来很简单。</p><p class="ql-block"> 但是大师傅划勾,难免差错,多了少了,经常扯皮。</p><p class="ql-block"> 所以事务长经常扯烦了,恨恨的退岀几角块把钱,恨恨的骂娘。</p><p class="ql-block"> 二是生产资料,劳保用品的领取发放,这也简单轻松。</p><p class="ql-block"> 生产资料就是些锄头涮刀,胶刀胶碗之类的,偶尔有些橡胶树需要的化肥。劳保用品更是说得好听,雨季时的竹斗笠塑料布,一人一顶一节,一年发一次。</p><p class="ql-block"> 三就是购买一点领取不着的集体生产生活用品,比如说草排之类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说到草排,这就进入到了本文事情的主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草排是边疆地区搭棚盖屋所用的一种“瓦片”,十分常见。</p><p class="ql-block"> 那时客观条件不发达,除县城和营部的办公是些砖瓦的楼房平房,其它多为竹楼或竹棚,都用草排铺顶。</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队如一个大的长方型四合院,有三排土基住房,加几格粮食仓库。</p><p class="ql-block"> 一些老工人和知青住的竹笆棚,小学教室,开会的棚子以及牛圈,都离不开草排。</p><p class="ql-block"> 连队附近周围的寨子亦是如此,除了学大寨全国先进单位广双生产队有一幢砖瓦结构的办公楼房,各寨子的裝房(寺庙)釆用金属屋顶,其余的竹楼均是用草排搭盖屋顶。</p><p class="ql-block"> 草排,用野生茅草对折,交叉编扎在约两米长的竹条上而成。</p><p class="ql-block"> 此种茅草生长在贫瘠的山地,草片长,宽且厚,约带革质,耐腐蚀性强,使用寿命可数年。</p><p class="ql-block"> 每年雨季结束之后,是茅草收割的最佳时节,摊开暴晒几日,干燥度达8成以上,便可梱扎草排。</p><p class="ql-block"> 草排属于大自然的一种慷慨馈赠,铺作屋顶虽简易但非常实用,且适宜热带亚热带地区的气候特点。</p><p class="ql-block"> 天气炎热的时候,它轻卷微缩,通风透气,晚上甚至可以洞穿屋顶的缝隙数星星看月亮。下雨的时候,它迅速舒张铺盖,层层叠叠,严严实实,不渗漏一粒水珠儿。</p><p class="ql-block"> 茅草的种类众多,其研发使用也日益广泛。德宏版纳以及一些民族地方,有一种著名的烧烤,名曰“包烧”,包鸡包鱼包肉包菜包虫子,用香茅草(学名柠檬草)包裹起来烤熟,有一种特殊的清香之味,别具一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草排是一种日常用品,在边疆生活,都要接触到它。</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队竹笆房多,前后不一,新旧交替,每年都需要一些更换的草排。</p><p class="ql-block"> 割茅草,扎草排,是当地老百姓一项赚钱的家庭副业。前来卖草排的多是连队周围寨子的傣族,顺哈,允井,南木段的都有,偶尔还有户育山上景颇寨子的人。</p><p class="ql-block"> 交易者多为年轻女性,卜少(未婚)或者别浪(已婚)。</p><p class="ql-block"> 那个小卜少,就是南木段寨子的傣族。</p><p class="ql-block"> 南木段和我们连队一样,在户育山下团结大沟一侧的坡上,山地多于水田,和坝子里附近的顺哈,允井,广双等大寨子比,属于又小又比较穷的那一种。</p><p class="ql-block"> 她是那天下午时分来卖草排的,挑了沉甸甸的两大扎,满头大汗。</p><p class="ql-block"> 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啥子不对劲的症候,检验,清点,算账,付钱,一如以往,钱货两讫,一清二楚。</p><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需要些草排,这个小卜少来卖过几次,都是三五个结伴,嘻嘻哈哈的来,嘻嘻哈哈的去。</p><p class="ql-block"> 那天她没有“嘻嘻哈哈”,话也不多(傣家的年轻人,汉话大多很流利,交谈方便),显得有心事,而且是独一个来。</p><p class="ql-block"> 算清账付完钱,她没有立即离开,默默的坐在门口边的椅子上,随即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枚像章把玩。</p><p class="ql-block"> 以为她累了,稍事休息。</p><p class="ql-block"> 我径直埋头归账。</p><p class="ql-block"> “比宰!”</p><p class="ql-block"> (傣家小卜少大多性格爽朗,热情大方,爱打招呼。经常在路上,水边,经过寨子,遇上了都要问一声,“比宰,he哪点?”,“者弄,京好木巴京?”,或者“京幺好?”前一句是问你去哪里,后两句是问你吃饭没有。比宰,者弄,都是哥哥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听叫了一声,我以为有什么事,抬头望着她。</p><p class="ql-block"> 她𨚫没有说话,笑了笑又抚摸手中的像章。</p><p class="ql-block"> 我仍旧埋头,拨拨算盘,记记流水。</p><p class="ql-block"> 忽然,她又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汉话傣语混杂。</p><p class="ql-block"> 我听不懂复杂的傣语,也一下子没搞明白她汉话说的啥子,有些呆呆的看着她。</p><p class="ql-block"> 她又没有了下文。</p><p class="ql-block"> 我不晓得该不该接她的话,更不晓得接啥子话。</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咋个一回事的时候,她站起来拿起靠在门上的扁担,另一只手朝我挥了挥,转身快步而去。</p><p class="ql-block"> 我只觉得她手上有什么东西晃闪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是那枚像章。</p><p class="ql-block"> 妈哟!</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没有听懂她那番话究竟说了些啥子,但是起码我没有答应给她或者是送她嘛!</p><p class="ql-block"> 咋个拿起就走了呢?</p><p class="ql-block"> 我猛的醒悟过来,起身欲追。</p><p class="ql-block"> 慌慌忙忙之中,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椅子碰倒了,算盘掀翻了,账本掉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等我手忙脚乱追岀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老远,出连队的小路上,她的背影一颤一颤的,显得纤小。</p><p class="ql-block"> 喊,绝对是喊不应。</p><p class="ql-block"> 追,可能也追不上。</p><p class="ql-block"> 况且,光天化日之下,惊风豁扯的追一个小卜少,容易产生“故事”。</p><p class="ql-block"> 我认得她是南木段寨子的,心想明天定要“打”上门去,讨个说法。</p><p class="ql-block"> 哪个晓得还没有等到明天,当天晚上,那个小卜少的家人,竟然找上我的门来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黑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无所事事的夜晚显得缓慢而悠长。</p><p class="ql-block"> 就在打了一连串的“喝害”(哈欠),准备去拜见“周公”的时候,静悄悄的连队里,忽然传来些嘈杂的喧嚣。</p><p class="ql-block"> 而且,仿佛越来越近。</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翻身起来看闹热,就听见有人呯呯的敲门,接着指导员老赵在屋外大叫“开门”,在嘈杂的声音中,他明显的提高了嗓门。</p><p class="ql-block"> 我赶忙跟斗儿扑爬的开了门,指导员以及他身后的几个人急冲冲的“蜂涌而入”。</p><p class="ql-block"> 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一下子整得蒙了,呆在桌子边上,无所措手脚。</p><p class="ql-block"> 进来的人傣族衣着,看年纪有吴弄咪巴(大爹大妈),还有者弄别浪(大哥大嫂)。</p><p class="ql-block"> 他(她)们把屋子里的“卡卡各各”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叽里咕噜的边说着什么边走过来把我围在中间。</p><p class="ql-block"> 屋子里的电灯光亮有些昏黄暗淡,把一伙人晃动得影影绰绰。</p><p class="ql-block"> 又摸进来几个看热闹的人,屋子里显得拥挤,进不来的嗡在门口,有人踮脚伸脖子朝里面张望。</p><p class="ql-block"> 我摸不着“底牌”,心里面空捞捞的有些“虚火”,无助的看着指导员,期盼“支持”。</p><p class="ql-block"> 老吴弄挤到我的面前,又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他旁边的咪巴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显得有些激动,说着说着还抺起了眼泪。</p><p class="ql-block"> 他(她)们说了些啥子,我一句都听不懂,只听出了其中有卜少这个单词。</p><p class="ql-block"> 我更是懵得摸不着脑壳,傻呆呆的望着他(她)们,莫名其妙。</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拍了拍老吴弄的肩膀,让他住了口,转身问我,</p><p class="ql-block"> “今天阿是有一个小卜少来卖草排?南木段寨子的。”</p><p class="ql-block"> 简单的一句问话,我一下子就搞明白了事情的原由。</p><p class="ql-block"> 哦!是那个小卜少。</p><p class="ql-block"> 龟儿子尼,犯啥子“事”了。</p><p class="ql-block"> 晓得了这些老傣族夤夜上门究竟是为了哪样事情,而且自信这事与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顿时感觉轻松,头脑也清醒得象一汪泉水。</p><p class="ql-block"> 我点了点头,把那个小卜少下午来的过程说了一遍,又把堆在屋角的草排指给他(她)们看,还拿出了账本。</p><p class="ql-block"> 数量,金额,摁的手印,手续齐全,一清二楚。</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一边给他(她)们翻译,一边抽空给我简单的说了事情的原委。</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那个小卜少“失踪”了。</p><p class="ql-block"> 她下午岀门卖草排,而后就没有回家,父母哥嫂急了,亲戚朋友到处找不见,来卖草排的地方查探线索,寻找下落。</p><p class="ql-block"> 难怪不得他(她)们一进门就四处“检查”,恐怕以为那个小卜少被我“藏”起来了呢!</p><p class="ql-block"> 幸好下午没有“追”她,否则被人看见,裤裆里面的黄泥巴,不是屎都是屎了。</p><p class="ql-block"> 我暗自庆幸。</p><p class="ql-block"> 说到下午的事情,我想起了我的像章。</p><p class="ql-block"> 立马把这件事情也说了。</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边听边翻译。</p><p class="ql-block"> 咪巴听了对指导员叽里咕噜一阵,我只听懂了她的话里有毛主席三个字。</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沉吟了一下对我说,像章的事就算了吧!让毛主席保佑她。</p><p class="ql-block"> 这话不晓得是咪巴的意思,还是指导员他自己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反正我一听就晓得彻底莫戏了,心里一阵冰凉。</p><p class="ql-block"> 那枚像章,原本我是打算找上门去索要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现在事主下落不明,找无人找要无处要,无可奈何,只能作罢。</p><p class="ql-block"> 再转念一想指导员说的话,是咪巴的意思也好,是他的意思也罢,也是的,那个小卜少她走哪去哪,凶吉祸福,让毛主席保佑她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连队里的昆明知青听南木段的昆明知青说,那个小卜少与人“私奔”,跑了缅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的缅甸不象现在“毫无章法”,西方势力侵扰,民地武装割据,毒品,赌博,电诈,搅得上下缅甸一派纷纷乱乱。</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缅甸国内虽然还在进行革命战争(缅共和政府军),但似乎一切都还尚好,社会也不太乱,该劳动的劳动,该生意的生意,表面上有序。</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境外的芒秀寨子,与我们连队附近的允井寨子毗邻,在那时政治边防的严格管控之下,两国的边民仍然暗中往来,生意不断,胞波关系藕断丝连。</p><p class="ql-block"> 允井寨子旁边的71号界碑处,一条小路跨境,界碑两边摆摊设点的卜少別少别浪咪巴,有中国人也有缅甸人,都是老傣族,一样的衣着一样的语言,你过来我过去,来来去去,无法厘清。</p><p class="ql-block"> 有个别胆子大的缅甸小卜少,还把生意做到我们连队。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伙同允井,顺哈寨子的姐们儿妹们儿,挑起担子来卖米线豪甩旺粉,花生瓜子水果,私下带些外国货,很受欢迎。</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国内各种物资稀缺,随便啥子东西都要凭票证限量供应。</p><p class="ql-block"> 而缅甸那边芒秀寨子的外国商品丰富又充足,琳琅满目。手表香烟味素炼乳咖啡沙巾蚊帐快巴香水化妆品,吃的穿的用的抺的擦的,英美日印各国都有,诱惑力非常大。</p><p class="ql-block"> 因此当时我们感觉,缅甸的物资比我们丰富,生活也比我们优越。</p><p class="ql-block"> 因此,那个时候边疆地区男的女的因为各种原因跑缅甸的事情,时有发生,目睹耳闻。</p><p class="ql-block"> 人的行动趋向,原因众多,有大有小。</p><p class="ql-block"> 大的诸如政治,历史,社会等等问题,在那个年代牵涉到个人,事情就很严重,如果再跨国越境,<span style="font-size:18px;">“叛逃”的大帽子重千斤,</span>这两个字会嚇得人心惊胆战,</p><p class="ql-block"> 那个小卜少跑了缅甸,小小一介百姓,不会有啥子政治历史社会问题,原因恐属于小的。</p><p class="ql-block"> 小的原因大都体现在身边的琐事上,情感恩怨,喜怒哀乐……,与生活习习相关,紧紧相连。</p><p class="ql-block"> 那个小卜少与人私奔,因情感所致?因生活所迫?抑或其它?</p><p class="ql-block"> 究竟为了啥子?</p><p class="ql-block"> 外人不晓得。</p><p class="ql-block"> 也不可能晓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之后,南木段寨子那个傣族小卜少的下落,无从知晓,当然也就不会晓得那枚毛主席像章的下落。</p><p class="ql-block"> 但是可以知道,它曾经被一个知青所珍惜,又曾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卜少所“钟爱”。</p><p class="ql-block"> 像章许会伴她度过一些日子,不知长短,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苦是甜,是忧是喜。</p><p class="ql-block"> 有“老人家”的保佑,但愿她平平安安吧,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就是“福”,足亦。</p><p class="ql-block">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p><p class="ql-block"> 擦肩而过,照面须臾,稍有留意,印象些许。</p><p class="ql-block"> 能够邂逅,就是缘分。</p><p class="ql-block"> 况且,还有一枚像章隐隐于心呢。</p><p class="ql-block"> 于是那个萍水相逢的傣家小卜少,也就连同一枚像章,一并留存在了记忆之中。</p> <p class="ql-block">德宏版纳地区特有的“独树成林”,此林为榕树,当地俗称大青树。</p> <p class="ql-block">我们连队毗邻的银井寨子旅游景点。</p><p class="ql-block">银井,以前名叫允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