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孟楠的美篇

黄孟楠

我们的儿子

我们儿子今年五十六岁，1969年1月29出生在上海长征医院，剖腹产。当年我爱人在南京一家研究所工作，我在上海也工作在一家研究所，我们 1967年结的婚，在南京怀上了我们的独生子。

为了让我爱人坐好月子，我母亲即刻从老家赶来上海，把还未满月小孙子抱回老家，请了一位奶妈，一年后全由父母养着，母亲对我小儿子的儿子小孙子视作心肝宝贝，如同掌上明珠，儿子在老家足足待了四年，在父母精心照料下，儿子身体壮实，胖墩墩的。

1973年，我爱人调回上海，与我在同一个研究所，我们第一想到的是赶紧把儿子接到身边。

第一次我一个人去老家带儿子，谁知道小孩谁养亲谁，说什么也离不开我母亲，走的那天，儿子大哭大闹，我大姐、外甥连哄帶骗勉强上了车，上车后儿子哭叫不仃，我抱着他站在车厢连接处，儿子大声哭喊引来不少乘客，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想不到儿子不认识我父亲了，就这样儿子一直哭到睡着，好不容易帶到上海。我爱人早在上海火车站等，下车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当年出租车很少)，总算到了家，儿子在上海度过了第一个夜晚，梦里一直喊着要回家。

儿子日夜吵闹不仃，吵着要见奶奶。我们想可能过一段时间会适应的，于是让他进了里弄的幼儿园，谁知他在幼儿园仍闹个不仃，老師上门告诉，影响了其他小孩，让我们最好留在家里。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母亲，母亲一听小儿子有困难，二话不说急冲冲赶来上海，就这样再次把儿子带回老家，让我们安心工作。

我们思儿心切，第二次我与爱人一起回老家帶儿子，他仍吵着不肯回。幸好有我们两人，为了分散他注意力陪着他玩游戏，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有了第一次陪伴，这次好多了，儿子总算到了自己的家。

我们俩不宠儿子，三餐吃饱，粗茶淡饭，营养不缺。

血浓于水，母爱父教，让他在附近上小学，去淮海路的光明中学上初中，那是一所重点中学，可是他成绩不好，班主任贾老师多次家访，好不容易挨到初中毕业，高中只能另选一般的第六十一中学。上初中期间，他语文、英语成绩很差，我恨铁不成钢，脾气又急躁，不免会挨打受骂，谁知他会记仇，埋下了禍根。

1975我们搬了家，那里有一所五十四中学，干部子女较多，教育质量不错，儿子在那里唸完高中。

高中毕业考大学，重点大学指望不上，考什么大学？他妈妈恰巧遇到一位老同事，告诉她位于蒲苇塘路上有所国际商贸学院，虽不是重点大学，但分配方案很好，终于考上了。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包装进出口公司上海分公司。在学院期间，英语是一门主课，那时他的英语有很大长进，入包装公司后能得心应手工作，很快被任命为部门经理，看来他有经商才能，如鱼得水地工作。

不久他与公司总经理杨宝康产生矛盾，回家常发牢骚，我们劝他处理好关系，好好工作。

作为父亲的我，十分重视儿子的定位，这关系到他今后生活。我脑子里有个萌想，与其在公司别别扭扭工作，倒不如自己出来办公司，因为他当过部门经理，对外贸流程熟悉，手中有客户，不怕没生意。

一天下午，我们在小区门口遇到他的高中同学许久，许久去过国外，回国后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位于武夷路上。我们与许久爸爸很熟，也认识许久。我问许久去哪里，他说去公司，我接口说，我们去你公司看看好吗？许久答应，于是我们随他去了他的公司。

许久公司规模不小，有好多间办公室，有一间空着，我问那间空着的可以租给我儿子吗？他表示同意。我立即给儿子打电话，让他赶紧来看，很快他与一位叫祁正的朋友来了，一拍即合，许久同意，儿子接受，办了手续，交了钥匙。儿子还没有注册公司，如何运作？于是我再与许久商量，是否先掛靠，用许久公司名义、账号，先运作起来。许久同意，但得提成，我认为这是合理的，用许久现成公司当然得付费。不几天，我儿子与他的两位合伙人祁正、金云峰入住，运作外贸业务。我们还在淮海路的南鹰饭店吃饭，以示庆贺。当时，我与亲家老刘也想入股儿子公司，被儿子委婉拒绝，认为关系不好处理，有道理。当然，在这以前他们掛靠兰生公司已在做外贸业务。

我认为已尽了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为他定好位已尽我所能，当然，他妈妈也功不可没。那是1998年的事。

他们公司一炮打响，短短几年获得长足发展，充分显示他们经商才能，效益快速增长，作为父母颇感欣慰。至今，他们的公司已近三十年了，真不容易。

时间与日俱进，我们渐渐变老，2019年前我们俩身体还好好的，能参加各种活动，日常生活毫无问题。我还能做一手好菜，连续好几年儿子一家、亲家夫妻俩都上我们家吃年夜饭，我骑自行车去漕宝路上的华夏宾馆去买半成品菜，来回一个半小时，心里暖暖的。自己能做满满一大桌菜，团团圆圆吃年夜饭。

随着年龄增大，做成桌年夜饭兴趣逐渐淡去，有好几年我们俩去位于长宁路儿子家吃年夜饭，乘公交739路，换乘54路，下午三点左右到儿子家，总共七个人，儿子家三人、亲家夫妻、我们俩。儿子家住三十一楼，眺望上海夜景，万家灯火，家家都在吃年夜饭。吃好年夜饭，儿子给两家各发五千元红包，我们虽不缺钱，但儿子有红包可发当然高兴，儿子孝顺，生活过得比我们好，一代胜过一代。

很多年，儿子经常来看望我们，常去外面吃饭，每逢节假日总是亲家夫妻俩、我们俩，七个人一起吃饭、喝咖啡，相当和谐融洽。

好多年里，每到清明节我会让儿子驱车回老家扫墓，祭奠父母，还没到墓地，心灵感应立即湧上心头，在父母墓前叩头跪拜上香，默默祈祷。好多次我一个人乘车去老家扫墓，父母养育之恩永不忘。父母帶养孙子四年，他也应该有感恩之心，可能年龄不同，表白方式不同。

把时钟拨快，让它转十多圈，我们俩已到八十，健康状况到了拐点，逐渐往下走，少了锐气，多了暮气。

2020年我老伴出现记忆力严重衰退，表情木呆，喜怒无常，半夜里经常起来，面色很差。她经常去开煤气灶，有时房间里都是浓浓煤气味，我关她开，反反复复，极其危险，闹得我心烦意乱，有时会推她骂她。于是我陪她去华山医院检查，确诊是认知功能衰退严重，待在家里极不安全。2020年4月20日，我们吵架，她下楼出走，因为她常常晕厥，跌倒在地，邻居见到后把她送回家，于是打电话给儿子，他立即赶到，当机立断，直送松江泰康申园护士区二十楼，住2007房间，並付了巨额押金。经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我陪她住了四十天。在这期间，因为她晚上吵闹厉害，我无法睡觉，半夜里曾把她推倒在地，现在想想感到十分内疚。

我老伴在那里已住了近五年，目前病情稳定。

2023年11月2号晚间，我突然摔倒在地，幸好有人在，立即拨打120，送到上海第六医院，经诊断是肾衰竭，病情严重，生命垂危，几次发出病危通知。儿子媳妇立即赶去医院，忙前忙后与医生联系抡救，马上输血，戴氧气罩。当时我意识模糊，只记得儿子媳妇陪着我，还有一位朋友朱素芬也在身边照顾。父母保佑，老天眷顾，逃过一劫，病情逐渐稳定。在六院大概住了几个星期，到年底儿子把我转到位于青浦的医大医院，在那里住了三个月，经常来看望我。2024年1月5日请了一位叫小马的护工，一对一照顾我。那时我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全由小马照顾，她本可多照顾几个病人，多些收入，但她一直说只照顾我一人，一直至今，已有一年多，她心地善良，细心照顾，深表感谢。

在医大医院期间尚不能走路，有一位刘千里医生每天给我做按摩，右脚肿得很厉害，通过按摩逐渐有所好转。从2024年3月1日起，刘医生让我练习站立，却站不住，一、二分钟便大汗淋漓，只能硬挺着，就这样从站到踏步、移步、扶着一步步走，我边走边大声喊“加油！加油！”鼓励自己。遗憾的是在医大医院没有解决走路问题，仅仅起了一个头，我还送给刘医生一万元钱。其实，我主要得的是肾病，一位叫褚战民的肾科医生，有点像刘涛，我叫她美女医生，我的责任医生，对我很关照，得感谢她。

我住院期间花了一些钱，因有医保，所以花在治疗方面的钱不太多，主要是住院费，为此我多次转账给儿子，每次二万元，常问钱夠不夠，随时可转账。另外护工费每月八千多元，也是转账中的钱，后来他说干脆护工费让我自己付，从那以后由我付护工费，凑个整数，每月给小马9000元。所以，我生病后的所有费用基本上是自己付的，並无儿子养我之说。

医大医院规定满三个月必须周转医院，2024年4月20日，儿子把我转至松江泰康申园护理区十楼病房。申园是高端养老院，生活环境极佳，收费也高。

到了泰康申园后，继续治疗，打针、服药、检查、按摩，还必须解决走路问题，于是我坚持练习，当然离不开轮椅，路远坐轮椅，饭后走一段。由于血栓造成走路难，坚持走路血栓会慢慢消除，走路虽累，我疲而不惫，再苦再累，走路不止。

申园住了七个多月，作了三次检查，血栓已消除，右腿浮肿渐渐在消退，走路也逐渐轻松，回家后浮肿已完全消除。

在申园期间，每天下午三点左右由护工扶着上二十楼去看望老伴，与她聊天，给她讲过去的生活片段，她总说very clear ，教她发微信，推着她轮椅走。老伴状况很好，只是这病不可逆，稳住已很好了。

住院是无可奈何的事，一个房间两个病人，晚间互相干扰，睡病床很不舒服，住了一年多医院，真住腻了，多渴望回家。身体状况基本上已恢复正常，回家的念头愈发强烈。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儿子，但他仍希望我继续住在申园。自己生活自己掌控，怎么快乐怎么过，何况智商不低，能自己选择生活方式。

2024年11月17日儿子给我发微信，告诉他们要去日本旅游，我回复“放心去，我这里没问题”，我将于11月22日回家。

我于11月22日上午办了出院手续，付了住院费24000多元。同意我出院说明我健康状况符合出院条件。

办完出院手续后我网约车子，五十分钟左右到了家，护工小马扶我上楼梯，打开房门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家，感慨万千。我写了《回家》美篇，读者有六千多，有的还有留言。

房子是2001年买的，2002年2月22日入住，房型很好，二室二厅，近百平米，南北两个阳台，冬暖夏凉，极好居住环境。

2024年11月27号他们从日本旅游回来。

2024年12月4日，我突然从“黄氏家族”收到儿子普天盖地发给我千把字的微信，把我说得一无是处，用字之刻薄，态度之蛮横无以复加，还不允我插话。

他在微信中说，要要回他妈的权利，老伴的养老金应让他领；他要请律师上法院告我；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他的出生並不是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准我卖我们自己房子，即使卖，钱应存在共同账户，不信任我，如此等等。我最后回复他一句“不要说了，再说还有意思吗？”，这他才仃止谩骂、攻击。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再没有往来，无论微信还是电话，即使龙年过年，蛇年春节，他们过年、欢度春节，少了我们夫妻俩(季芳没法去的），当然是他刻意安排。

我们有多少存款早已亮给儿子，毫无保留告诉他。我们的家产早晚是他的，而且是不少一笔，他绝对不会吃亏。我过去认为钱在我们这里他根本不用担心。

从2024年12月开始，我把老伴每月近一万元养老金如数转账给他，以后我会每月转账一次。

我们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应有感恩之心，瞻养父母也不罪过。

产生矛盾后，我想把高安路的房子卖了，我去房产公司估价可卖430万左右，虽然现在楼市低迷，为还给他为我老伴付的钱，也在所不惜。高安路房子是单位配给的，产权属于我们，但房产证上有他名字，卖房还得由他同意。他态度强硬地说，对房价要Check ，卖房的钱必须存在共同账户，不放心我。这个逻辑到现在我还搞不懂，他为什么可以主宰一切？记得他在长宁路的房子，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他要我去掉，我二话没说，立即随他去办有关手续。

儿子给我许多负面信息，这是我无法阻止的，但情绪可以自控，自我排解，应养身养心，读书、写文章、学点新知识、锻炼身体、合理饮食…。听了视频号上被他贬为腐朽的许多段子，使我豁然开朗。

我用美篇形式写以上内容有几个原因，其一，容易修改；其二，可以保存；其三，别人不可看到(其实，我每次写美篇，有不少不认识的读者已在关注阅读，这是我无法控制的)；其三，作为回忆录、备忘录；其四，如果儿子向法院起诉，作为应诉书；其五，家丑不可外扬，我绝不会发给别人，不像他会发，以显示他的強势。虽说是以美篇形式，却是悲愤之篇。

儿子与八十多岁老爸如此发难实属罕见，下此狠招于心何忍？良智何在？天理何在？人在做，天在看，让老天爷去判吧！

我将在元宵节后把本文发到“黄氏家族”。

以上内容凭我记忆所写，篇幅较长，时间跨度大，个别地方难免会有出入，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