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同学周锡令

蒼龙岭

2005年10月，去华科大参加同学聚会先在北京停留，黄敦慎通知在京的同学来她家，周锡令和她做东，从青春年华，到中年、老年，分别53年的老同学边吃边聊相谈甚欢，歺馆要关门还舍不得离开，最后在歺厅外拍了张我后来翻看无数次的合影。到武汉后又是一番热闹，除了参加华工毕业50年周年的活动，姚宗干带领53年併入华工的武大老同学去武大参观座谈、尋根拍照，还每天陪同我和老伴共进早餐；潘垣偕夫人來賓馆看望；蔡世泉和我在三峽遊轮上一路叙谈。几十年前的同学情依旧，内心感觉十分温暖。

我回西安打听到周锡令中学好友张世煌在苏州的地址，他们很快取得了联系。返美后周锡令的新马泰遊等地遊的幻灯片，也一集跟着一集接踵而来，使我目不暇接眼界大开。我的第一张幻灯片《参观汉𨑳顿图书馆》就是在他和肖先赐、杨灿荣三人指导帮助下完成的。从此，做幻灯片成了我的兴趣爱好，先后累计做了百多个，还去硅谷的桑尼维尔华人耆英会做了幻灯片的制作讲座。他帮我截短了交大数据与信息中心制作的视频－潘季作词的《忆母校》的配乐，使音乐变得连贯流畅，另外在我做的幻灯片中帮我抹去了不想要的画面，解决了我的技术难题，2010年还帮我的筆记本电脑重装了中文软件，有他这个老同学的技术支持，我常常心生一点点小小的得意。

2009年张柟、周锡令先后来美探亲，张柟发起老同学结伴六日遊黄石公园的创意，得到一致的赞同和积极响应。我们分别从波士顿、纽约、圣荷西出发，乘飞机到犹他州的首府盐湖城汇合，再乘旅行社的大巴启程，四人中周锡令最辛苦，他提前一天出发先从波斯顿飞纽约，再转机到盐湖城住一夜，我第二天中午到达时他们都在机场等候了，吃了我带的见面礼－欢喜坨和水果，洛杉矶航班的旅客到，我们的旅游行程就正式开始了。我们跨越了犹他、爱荷华、蒙大拿、怀俄明、南达科他五个州，遊览了盐湖城、大提顿国家公园、黄石国家公园、魔鬼峰、独立石、总统巨石、西部移民之路，7月27日再到盐湖城乘机返回，共同欣赏了奇景，增长了见识，陶冶了情操，加深了友谊。



后来，周锡令在他的日记随筆中回忆 ：＂在寰宇地理频道里，我看到那些探险家，坐在越野车里在青藏高原上奔驰。伴随着近处清澈的湖水，远远天边灰色的山峦。和天空洁白的云朵，就使我想起那一年，坐在旅游车上绕着黄石公园飞驰的光景。我们总是望着窗外，看着田地里一堆堆草垛由远及近，然后又迅速退到后方，远望天边，层层云朵的下方透露出明亮的阳光。有些地方，有一块乌云，我们就说：那里在下雨啊。想想真是奇怪，几十年不见的老同学，忽然有机会碰在一起，就并肩无拘无束的坐在一起，去游览从来没有想到过的YELLOW STONE，我想想这样的事的确是只能用缘分来说明。＂我想也是。旅游回来，我们分工写了多篇文章，我还做了幻灯片《NO MORE YELLOW STONE TRIP 》通过电邮让老同学茶馆朋友分享我们旅遊经历和感受。

2013年周锡令的＂生病日记＂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得了纯红再障血液方面的病，10月我回国路过北京时和老伴一起去看望了他，他一直抱着乐观态度与疾病抗争，健康状况有些好转后还去了俄罗斯、澳大利亚，舟山、绍兴、老家定海等地。

2014年我们合作做了怀旧幻灯片《骊歌－武汉大学》，自老同学张正寅的夫人林玲帼参加后，还建立了＂天涯比邻＂四人群，微信上交流的范围拓宽到英文翻译文学欣赏等多方面，如《边城》、《绿野仙踪》、《雪豹悲歌》、还有王东岳讲课视频。谈到《庄子闲吹》他说＂中国的诸子百家都是统治阶级的走狗，法家和商鞅尤为恶劣。只有庄子提倡解放思想，追求个性自由。庄子里边的文词优美，汪洋恣意，文学价值极高，中国极多的成语都是来自庄子。还有《用理工科的思维解释世界》、《那些心路上的经典》、《生命的礼赞》等文章，我们看了还要交流读后感想，这方面张正寅做的比我好。后来我在美篇犮布了多篇跨界作品，很多是受了他犮的《时间简史》、《宇宙的规则》、《宇宙的琴弦》等前沿科技文章的潛在影响，慢慢消化有了进一步理解的结果。



到2020年7月周锡令又掉进疾病的深淵，每隔10天半月就要无名低烧，从发现纯红再障和口腔溃疡以来已经熬过了七年，真是身心俱疲。开始的时候，他还详细的把病况向好朋友们叙述。日子久了，产生了强烈地逆反心理很少向人诉说。这里痛，那里不舒服，是老年的常态。而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心舒体泰，气定神闲，乃是生活中可遇而不可求的 短暂时光，才值得对外交流。原来他也是𠆤性情中人，我只好憋着，只听不传不讲了。

大多数人不了解，我摘录几段他自述的实际情况：＂只是我觉得我自己越来越不行了，生命之火正在慢慢熄灭，整日睡意昏沉，打不开眼睛，全身肌肉酸疼，后来发展到不想吃饭，稍微吃点，胃部就梗得慌，发现是服用反应停引起了甲状腺减退，服用补充甲状腺的药物后慢慢恢复了生机。＂

＂后来又有一次准备好了早餐，打算开始吃饭。一眼望见微波炉里面的零件的位置不对，就半蹲下去调整。调整了一次，没弄好，再调整一次还是不行。到第三次，整个人就完全失去了力气，像一堆土一样垮下来，跌坐在地上，然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最后费了牛劲，先把沙发的椅垫拖到地下来，休息好一阵子，再使尽全身力气，往那个没有椅垫的沙发座位上爬。爬到一半。终于伸手可以拉到那个电话了。按下了儿子的手机电话号码。＂

＂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手指和脚趾经常发麻。消化系统越来越脆弱。稍微多吃一点。就会胀的难受睡不着觉。体力也越来越差，稍微走几步，做一点事情就心跳喘气。全身器官和肌肉全面衰竭萎缩。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苦撑着过，生命的列车已经接近终点，度日如年。＂

＂我最近几周视力急剧下降。左眼完全没有功能。右眼也需要用放大镜才勉强能看清手机上的文字。7月19号对左眼进行了手术，手术过程3—5分钟。回家打开左眼，一片光明。而还没有动手术的右眼，看东西都比较浑黄。所以把右眼的手术也做了。现在手术已经全部完成，也经过了复查，两只眼睛都能看清字幕了。虽然只做了几分钟小手术，为此花了一个多星期做了多少次检查，庆幸手术成功。＂

接着，他发来作家 汪曾祺 的《做饭 》的书，全书近百万字以讲故事的方式来讲各种各样的吃食，它们的历史渊源，各个地 方的风味，料理方法，食材的种类与性味…。手术后8､ 9月他的情绪大好！

可不知为何，从10月1号起，他被限制在十月27号以前不能够与微信里边任何的群通信。不能向任何群发消息，也收不到任何群里面的消息。只能个人对个人。这异外的打击，使他沉默难遨过了一个月。

开禁后，他从Kinde上买来电子书，网上下载的文件几乎把整个图书馆都搬回了家，我还来不及阅读．12月2022年12月27日突然看到忘了是谁转发的北京信息学院发的讣告，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难以𠄘受。想到多年来他的引领鼓励，和我们之间的相互支持，两年后特写此文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