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据父亲讲,这是母亲十五六岁时刺绣的一幅门帘。70年后,母亲以85岁高龄驾鹤西游。本打算母亲辞世七七的时候,焚烧给老人家的。有住在老湾子的人建议说,五七或者七七,如果遇到春节,就不讲究这个了,需要赶早,在春节前的最后一七,将五七或者七七准备的东西提前送给逝者。于是,在母亲仙游三七的1月24日,我们4兄弟加上长嫂和小侄子一行六人,齐聚在母亲墓前,将冥界的房屋、纸钱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这幅门帘一起焚送给母亲。</p><p class="ql-block"> 那天,有些冷,刮着风,天气预报有小雨,但当时还没有落下来。最后燃烧门帘时,我说:照张相吧,留份念想。于是,二弟和他大嫂就把门帘举了起来。风,卷起门帘一角,我用手机一连抓拍了几张,只有这张拍得全一些、好一点。我重新裁剪了一下,就成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p><p class="ql-block"> 门帘是一块白绸布,布顶上缀了一块横披着的镶了红边的布幔。幔上的花和帘上的花属同一类型,我叫不出名来。她们一卧一站,有些呼应,满是那个时代青春的稚嫩。站着的花下立了一只梅花鹿,花的顶部,用蓝色的花线从右至左绣着“幸福羙满”4个字,可能是年代久远,4个字的笔划中出现了一些露白。母亲只读了小学3年级,我以为母亲把美满的“美”字下面一横变成两点,也就是“大”字变成“火”字,结果绣成了一个错别字。特地百度一下,原来竟是我的肤浅。“羙”是“美”的异体字。“幸福羙满”,需要燃烧,是有温度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17岁来到我家,18岁生下我姐姐,姐姐不到两岁病夭。1962年元月以后,先后生育了我们4兄弟,我排行老大。1958年3月,母亲随父亲从汉江南岸的一个小镇来到孝感地区某省直国有农场开荒建场,曾辗转场镇两地,后定居农场。在农场,又先后迁居3个分场和场直,再后来,迁回小镇老家,直至终老。5次搬家,4次记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这幅绣品。或者是用不上,不曾挂过;抑或是1968年至1971年间,挂过,而我在老家上学读书,未曾见过。有时,竭力搜索记忆,又仿佛似曾相识,只是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这样一幅带门幔的门帘绣品,母亲便珍藏了整整70年。70年来,这幅绣花门帘陪伴她渡过了农场大集体时期的艰难时光,含辛茹苦地养育了4个孩子,帮助他们成家立业。迁回老家后,母亲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做着手工针线,布鞋布靴啊什么的,贴补家用。</p><p class="ql-block"> 我想象着,70年前,当母亲扎着一对齐腰长辫,不断转移竹绷子,在油灯下,千针万线地绣着门帘时,一定充满着许多美妙的幻想。值得庆幸的是,幻想都变成现实。从农村户口到吃商品粮;从村民到职工;从种田到做点小生意;退休时,还享受着可观的退休工资。那帘子上的一叶一花,在漫长的岁月中,饱经风霜,却始终不败;云开日出,更鲜活璀璨。花枝招展,梅鹿安闲,共同装点她“幸福美满”的一生。即使在她病魔缠身的最后15年,父亲也始终不离不弃,关爱有加,体贴入微,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持与细致诠释着至爱的光辉,体重由85公斤下降到55公斤。她的儿子儿媳们用孝顺反哺母亲刺绣的初心与希冀。</p><p class="ql-block"> 正所谓: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母亲,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2025年1月31日 母亲四七祭</p> <p class="ql-block">母亲的刺绣</p> <p class="ql-block">母亲年轻时</p> <p class="ql-block">母亲75岁时</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母亲</p> <p class="ql-block">母亲85岁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