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过大年，土话情更切

雷雨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那略带咸味的一碗水，故乡是那白雪覆盖的中条山，故乡是那发黄的一片树叶，故乡是那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过的一朵云，故乡是那熟悉的面孔和亲切的乡音。因为外出上学和打工的人多了，三四十年前纯粹的家乡土话，即是回到村里也很难听到。大年初一吃过晚饭，由村返城。路过运城凤凰南街时，路南一座牌坊上“盬（gu)街”二字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驻车游览。 这是一条步行街，全程一千多米。由北到南，由南向北走个来回也就半个多小时。恰遇寒潮冷空气肆虐，夜晚零下十一二度，盬街两旁的商铺多数关门歇业，尽管灯火辉煌，绚丽多彩，一派喜气，然游客廖廖。盬街以盐文化、关公文化和根祖文化为主题，街道两侧是古香古色的仿古建筑，街道中间设有历史或传说故事的雕塑，如“五步产盐法”、“千里走单骑”、“后稷稼穑”和“舜耕历山”等。其设计融合了晋南建筑特色与关公文化、德孝文化和盐文化，使其成为一条蕴藏河东文化内涵的风情街。 故乡是运城，因此对家乡的历史人物、传说故事是比较熟悉的。在游览盬街时，对一些人物雕塑没有刻意关注。在街中央，有一堵用花岗岩砌筑的石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这墙上雕刻着运城的方言土语，比如“彻耶”、“撇者”、“尬拾”、“摇蹑”、“不求照”，等等。讲普通话的人多了，这些小时候常听、常说、常用的土话在当下却很少听到了。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甜。即便现在很少听到，但在这寒冷的夜里看到这些儿时的耳边音、嘴边话，文化工作者把它整理并镌刻在石头上，还是忍不住的兴味和激动，好似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使这冷冷的夜也袅袅升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河东人，既知土语，又解其意，我就一一的“翻译”给朋友们吧。 彻耶翻译成普通话，即合适、恰好、还行的意思，表示肯定，有赞美的成分。这二个字，近乎家乡人的口头禅。如果是栽树，问“这棵树种的直不直”，答“彻耶”，即为直着。 撇者意思是舒服、美着，有享受之意。冬天年龄大的人在南墙根晒太阳，路人问“暖和吧”，答曰“撇者”。 得脑即头、脑袋。摇蹑表示装模作样，有东施效颦的含义。有个小姑娘穿了件花裙子，在巷子里跑来跑去不断地问大人你看我漂亮吗，大人会说“你看她摇蹑的”。 张结意为忙碌、紧张，既有描述，也含讽刺的意味。 砍椽就是吹牛、瞎说、捕风捉影。 烧包表示显摆、虚荣，有在人前卖弄、招摇过市的味道。 解叫准确地说是喊叫、叫唤，另有催人、催促的意思。 走嗦夹弄啥呀、干什么呢，是一个日常问候语境。 咥么表示狠劲、使劲、用力干，比如吃饭、打人等生活中的一些事。某人饿极了，连续吃了几碗饭，他人或自己就会说“美美咥了一顿”。看着某人不顺眼，有人就会撺掇“咥他个怂”，说点狠话未必办狠事。 洽沃意即咱那里、咱这里的方言表述。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有人会说“洽沃村”，就是咱们村。 谝一会即说会话、聊闲天，相当于东北的唠嗑儿，四川的摆龙门阵。 憨蹭来憨，反其意而用之，是精；蹭来，占便宜。完整的表述就是：装傻占便宜得好处。 眼窝即眼睛。 幸贯嗦家幸贯有宠爱、娇纵、放任的意思；嗦家，在这表示为啥、干嘛。合起来就是为啥这么宠爱娇纵呢？有嗔怪、不满、批评之意。 你嘎斯嘎斯，即干啥。你嘎斯？你干嘛去，是个日常问候语句。 不求照不行、不咋地、不怎么样，是损人的话，表示否定。老张向老李打听“老王这人咋样”，老李说“不求照”，意即“老王这人不咋地”。 尬拾干啥、干嘛、干什么的俚语。也是口头禅之一。在巷子里碰上熟人了，就会顺口问“你尬拾呀”。 哈雨了下雨啦。下，运城土话说“哈”。下来，说“哈来”；下井，说“哈截”。 噗稀就是邋遢、窝囊、脏不拉几的另类表述。某人穿衣服长短不齐，胸前满是饭渍，头发也多日不洗，旁边的人就会说“你看你噗稀的”。 走哪哒到哪里去、到什么地方去的问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