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初二 ~ 莘庄梅园探龙游梅小记

小木屋

　　元月30日蛇年正月初二，天晴风冽。晨起推窗，寒气扑面，却见日色如金，碎碎地洒在楼角墙面。忽念及莘庄梅园的龙游梅——去年此时匆匆来迟，满园残萼委地，徒留一腔怅惘。今年决意趁早，遂裹紧连帽滑雪衫，跨上一辆共享单车，迎着寒风，朝莘庄方向蹬去。

梅园门前已悬起一串红灯笼，绸面被风掀得簌簌翻飞，衬着青灰砖墙，愈发鲜艳如朱砂。福字楹联贴满廊柱，墨色淋漓的“春”字下，入园右拐，沿环湖卵石小径徐行，未及百步，便见一片虬曲梅林闯入眼帘——正是龙游梅。

枝干果真如传说中一般，似蛟龙翻浪，似惊蛇走沙。灰褐老皮皴裂如鳞甲，在冬日阳光下泛着铁锈般的光泽，时而横斜探向半空，时而拧转盘绕成团，仿佛被无形之手捏塑过筋骨。只可惜花开寥寥，偌大梅林间，仅七八朵粉瓣怯生生绽着，其余皆是黄豆大小的花苞，裹着淡绯色外衣，密密匝匝缀满枝头，像谁把一斛小珊瑚珠子撒在了龙蛇脊背上。

“咔嚓、咔嚓”，林间快门声此起彼伏。穿冲锋衣的摄影者们或跪地仰拍虬枝割裂的天空，或架起三脚架对准某处曲折的枝桠。有位白发老者甚至携了喷壶，朝梅枝轻洒水雾，待花瓣水珠晶莹剔透，方屏息按下快门。我此刻亦认真对焦，却见镜头里的梅枝总比实景少三分遒劲——到底是纸上雕龙，难摄其魂。

风掠过梅林，带着刀刃般的冷意，却把悬在亭角的铜铃吹得叮咚作响。转身时瞥见回廊尽头，几树腊梅倒是开得热闹，蜜蜡似的花朵掩在灯笼红光里，甜香混着寒风往人衣领里钻。此时日头已微微偏斜，梅枝在地上投出的影子，愈发像老僧以焦墨写就的狂草。

这些年一年一度的摄龙游梅的雅趣，今暂告一段落，何时雅致兴头再上，蛇年再次踏上莘庄梅园，或许也是大概率的事儿。

沁园春·莘庄梅园探龙游梅

蛇岁新阳，探径穿廊，直向梅园。
看苍鳞映日，龙蛇骨健；寒苞噙涩，珠玉星悬。
铁干凝霜，枯梢曳影，欲破深冬蓄势先。
风过处，正泠香暗度，悄入眉边。

人间何苦争妍？纵万紫千红终似烟。
笑桃羞李怯，避寒争晚；霜禽冻雀，窥影低旋。
独抱孤清，懒随喧闹，自向苍茫深处眠。
归来罢，撷一襟清气，散作春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