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的故事

鑫蕊

　　 <含羞草>是一篇神话短篇小说，在很久以前，从新华书店见到的这本民间故事书，借阅后我全篇手抄记录下来。后来，成了女儿们的睡前故事。每到晚上，女儿就缠着我叫给她们讲荷花女的故事。

故事说：在很早很早以前，靠近一条长长的河边，有一个村庄。村庄里有一个独身的小伙子，大高个又俊俏。他一个人种着几亩田地，孤孤单单地生活着。小伙子喜欢钓鱼，

这年夏天。他每一次到河边去都看到一个老汉，坐在一株垂柳树下钓鱼。那老汉白发苍苍，但是红光满面，嘴里说着：魚魚快上钓！小鱼没有大鱼也将就，小伙子弯过腰去偷偷一看，可也真怪，那些大鱼真的都游过来了。这样过了好几天、小伙子憋不住了。他对老汉说：老大爷，我真想学你这个本事、你教教我吧！老汉说：小伙子，你不用学钓鱼了。我看你人还老实，你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走去，就会碰到一桩好运。要是你好好的做事听话，你会非常幸福。老汉慢慢抬起头来。微风吹着他的白须，他把小伙子上下看了一眼，哈哈一笑，顺手指着一个去处，叫他到那儿去寻找幸福。

老汉一边说，一边把钓丝慢慢收回来。水面上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小伙子眼前一花，那老汉忽然不见了。他惊得呆住了：真奇怪啊！莫不是神仙指点了我吗？

　　小伙子越想越对，就真的听老汉的话，顺着河岸一直往前走去。太阳落山了。河边长满红的、蓝的、紫的、黄的·······各种各样的花。晚风吹着河里的水。河水映着晚霞，闪着一片火红的光辉。小伙子走啊走啊，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片长满荷花的河湾。月亮在这里照得更加明亮，水中的荷花在月光下面特别光彩可爱。

小伙子站住了。好像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一道萤火虫的光亮从半空里飞了来。丝丝的，吹得荷叶儿翻翻的动，荷花也轻盈地摇摆着。啊！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是天上？还是……小伙子走着瞧着，不觉脚底一滑，就跌倒了。等他爬起来时，四周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星星从天空飘下来了，萤火虫落在葱緑的桑树上，闪亮闪亮的桑树林里，一间小屋露了出来。小伙子走到窗前一看，一个美女坐在屋里织绸，美女穿着红衫緑裙，就像那嫩緑的荷叶托着一朵鲜艳的荷花。小伙子带着惊喜的心情，轻声自问：这是什么地方呀！美女听见了声音，停住手，抬起头来。哟！多美啊！就像那月亮底下娇艳的荷花。美女微笑着说：实不瞒你，这是荷花湾，我是荷花女，要是你累了，就请进来歇歇吧。小伙子高兴的走了进去。荷花女只说了几句话就又低头织网了。织的真快呀、只见她像一朵荷花在水中缓缓摇荡着。她指头上那个银色的顶针、像滚动在荷叶上的水珠，划着一道道白光。

小伙子坐了一会，起身要走。荷花女也没留他，笑着把他送出门来。小伙子心里真是有点舍不得，小伙子往前走了两步，再恋恋不舍的回头看时，荷花女和那间使人依恋的小屋忽然都不见了。在他的面前，仍然是那簇拥着荷花的河湾，月亮当空洒下银光。

小伙子回到家后，连活计也没心做了。第二天，天还没黑，他就在荷花湾里焦急的等着。好容易盼到天黑，荷花女真的出现了。她对小伙子比昨天热情，笑容满面的把小伙子叫进屋里去坐。她叫小伙子脱下破了的小褂，给他补好。小伙子接过了缝好的小褂，心里一阵温暖，眼睛望着荷花女，说道：荷花女，我是孤身一人呀。荷花女好像没有听见，一声不响的送他出了门。小伙子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了。他坐不住，站不住。心里思念着荷花女。于是，他锁上门，便又向荷花湾走去。

当他跑到荷花湾边上时，鸟在緑树上叫起来了，太阳出来了。那湾水更清，荷叶更明，鲜艳的荷花瓣上滚动着珍珠样的露珠。小伙子顺着湾沿走着，荷花的清香围绕着他。到哪里去找荷花女呢？小伙子往四下望着。他看到湾中有一朵最大最美丽的荷花。他仔细的看着那朵花、一面心里想：也许荷花女就是那朵荷花变成的吧？

正想到这里，只见那朵荷花摆了一摆，喷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飘出了一阵清香，在那朵荷花托上真的出现荷花女了。荷花女踏着水波、迎着朝阳、发出使人沉醉的菱荷般的芬芳、飘着长裙向他走来了。小伙子直喜得眼花撩乱、连忙迎上去。荷花女也很高兴，但她忽然又难受的告诉小伙子，说她父亲不允许他们以后再见面了。小伙子好似听到一声晴天霹雳，浑身无力，流下泪来。荷花女连忙上前扶住他。荷花女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忍，就说：只要你以后不变心，我就和你私逃。小伙子高兴地笑了，他说：和你在一起、就是住在荒山野林里、我也欢喜。

荷花女拔下一支含苞的荷花，吹了一口气，花朵立时张开了，闪耀着悦目的亮光。荷花女一手举着那滚着水珠子的荷花，一手拉着小伙子飞到半空。白云从他们身边擦过，老鹰在他们脚下飞翔。飞过了层层高山，又飞过了滚滚大河。荷花女说：我们就在这儿，我织绸，你打猎，我们可以过得好好的。他们落在一个山洼里了，小伙子看看脚下，是野草乱石，望望四周，是层层高山。什么也没有，他心里不由暗暗犯了愁。

小伙子说：可是连个住屋也没有啊。荷花女说：这个你不用愁，我自有办法。说着就把緑色的长裙脱了下来，往半空中一扔。緑裙在半空里旋旋转转、扑拉着、落在前面。真怪啊！霎时间变成一条绿油油的小溪、湾中间有栋小屋，一座小桥通到小屋跟前。荷花女笑盈盈的拉着小伙子走过那座弯弯的小桥。小伙子看看那桥下潺潺流着的清澈的河水，又高兴的笑了。

走进了小屋，屋里很宽敞。锅碗瓢盆，铺的盖的、吃的用的、样样齐备、墙上挂着打猎用的发亮的弓箭、那架织布机也在墙边放着了。荷花女说：从此后我织绸，你打猎，荷花女拿出防身用的荷花朵说：碰上虎豹，只要一指，它就不敢接近你的身子。可是这东西千万不能送给别人啊！

第二天，小伙子要到东面的山上去打猎。荷花女送他出门，把头上的花朵拔给他防身，叫他千万别给别人。小伙子答应后就出发了，他打了许多野鸡野兔。回来时远远看到山坡上长起了一片葱緑的桑林。心里不免奇怪起来。荷花女呢？天快黑了，我们回去歇歇吧。走到跟前，只见荷花女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把桑枝插在石缝上，一下子就变成大桑树了。她不停的插着，手也被桑枝扎破了。小伙子疼爱地拉着她，劝她歇歇。荷花女微摇着头，笑笑说道：我们俩要在这里成家立业，我要把这荒山洼变成大湖，我要把这荒山变成桑林。小伙子被她坚韧的决心深深地感动了。

又过了一夜，一早小伙子就爬上了西面的大山，只见成群的野马在那里吃草。他捉了一匹野马，骑着回来，看见荷花女正把一匹长长的丝绸铺在草原上。转眼功夫，丝绸流动了，变成了一道清清的流水。荷花女看着自己劳动的成果，想着未来的幸福，露出微笑，就像那荷花缓缓开放一样。

天黑下来了，四周的山谷一片寂静，远处只有被风偶然吹来的一两声狼嚎声。近处只响着荷花女的织机声。荷花女不停的织着，小伙子劝她歇歇，她还是不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天晚上，小伙子在灯光下看看荷花女，觉得她不及以前那样漂亮了。小伙子叹了一口气，问她是不是因为做得太累了。荷花女不答，只是摇摇头。又过了几天，小伙子又去打猎了。他爬过一座山又一座山，太阳当空照着，他淌着汘到了一个荒凉的山背洼里。抬头看去，山腰里没有一朵野花，也没有一根青草，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石洞。小伙子仗着那枝花朵，走进洞去。刚一进洞，迎面冲来一股寒气，小伙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越走越黑，洞里阴森森的，还闻着一阵阵腥气。

他在黑暗里摸索着往前走了一会，突然迎面亮着两盏灯笼，原来是一只老虎的眼睛。那老虎吼了一声，张开口，扑向前来。小伙子吓了一跳，靠在冷湿的洞壁上，慌忙将花朵向老虎一指。好像闪电一般，花朵尖上风快地射出了一道细长的红光，老虎像给什么触了一下似的，掉头逃走了。小伙子又往里走去。走不一会，迎面又窜来一群狼，这些狼挤着身子，眼中露着碧幽幽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小伙子又用花朵一指，闪光亮了，狼也慌忙转头窜走。小伙子想起了荷花女：多亏她才救了我的命啊！小伙子又惊又累，出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是向前走着，前面忽然看到了两扇门。他轻轻推开了门，一看、嘿！里面灯烛明亮炕上靠着一个娇小的媳妇、雪白的脸、通红的嘴唇。小伙子看着、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奇。那媳妇一见小伙子，连忙下炕来，娇声娇气的说：小伙子进来吧。小伙子被那媳妇吸引了，忘了刚才受的惊慌，走了进去，坐在小媳妇的炕上了。小媳妇连忙端上酒菜来。那媳妇又会说又会笑，声音是那么娇滴滴的，神态是那么媚人。她用金盅给他斟上酒、又用银碟给他端上菜。小伙子着迷了。小媳妇要和他成亲、小伙子想到荷花女现在已比不上这小媳妇漂亮了，便答应了下来。

一连过了三天，小伙子全变了，他只贪图眼前的欢乐，忘记了荷花女，忘记了荷花女对待他的情谊。到了第四天，小媳妇说要出去走亲戚，又说她怕遭狼虫虎豹的伤害。小伙子已给她迷住了，忘了荷花女嘱咐的话，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荷花朵给了她。媳妇拿到荷花朵，偷偷一笑，闪出门去。她刚一出门，两扇大门就砰的一声闭上。屋子里立刻变得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伙子连忙跳下炕来，想去把门打开。他东摸摸也是石头，西摸摸也是石头，门已经没有了。他拼命敲着石壁，可是又哪里能敲得开，小伙子敲了半天，没能敲动分毫。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出去是没有指望了。只听着外面虎在啸，狼在嗥。吓得他双手抱着头，坐了下来，靠着冰冷的石头，后悔起来了。

这个时候，荷花女一边织着网子、一边等着小伙子回家。三天过去了，荷花女非常着急。这天、突然白发老汉登上门来、说小伙子已和妖媳妇成亲了，现在已经遇难了。老汉说他非常抱歉，指引了一个不诚实的小伙子给她。她听了又生气又难过，只觉得头一阵晕、扑倒在织布机上。她恨极了，本不想去救他，但她有着善良的心肠。她想：不管他怎么样，我还是去救他吧。老汉说小伙子已变了心，劝她不要再去救他，可是不管怎么说，荷花女还是决定去一趟。

荷花女辞别了老汉，上了路。她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过了一条沟又一条沟，不顾太阳晒，不顾野草刺，急急向前赶路。荷花女历尽千辛万苦、好容易找到了那石洞。她仔细一看、洞口已被大石密密的堵住了，四周是一片荒凉。

荷花女很快上到山顶，把手上银白顶针放在石头上，顶针透出白光，哗啦啦一阵巨响，开了一个深洞，一直通到山洞里面。荷花女下到洞里，把那吓得面无人色的小伙子拉了上来。小伙子想起以前的事和自己的行为，又羞愧又不安。可是荷花女没有发火，好像荷叶上的露珠滚下来一样，眼泪汪汪的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负心人呀！·······

荷花女话还没说完，只见天突然黑了下来，山洼里刮起一阵旋风，夹着一股腥味，吹得山石乱飞。虎啸狼嚎，原来是那个妖媳妇回来了。

荷花女一把拉住小伙子就往回走。她走的那么快呀，好像在激流里飘。小伙子浑身颤抖、觉得两脚没有沾地，不知走了多少路。心里又害怕又惊慌。走了不多一会，那妖媳妇就追上来了。头上竟也戴着那个荷花朵。一面追，一面招着手喊：你这个小伙子，回来呀！荷花女连忙嘱咐小伙子说：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没命了，我就救不了你了。这时，妖媳妇又在后面喊你这小伙子，你想一想，我哪一点对不起你呀！我和你在洞里过的日子该多好呀！你就连和我打个照面都不肯呀！小伙子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禁不住回头一看，那妖媳妇向他摆了一下手绢，小伙子就像被什么牵着似的，止不住脚的向她身边跑去了。妖媳妇招来了一条长虫，一把抱起了小伙子骑在上面，一阵旋风似的扑向山洞里去了。

荷花女望着妖媳妇的去向，呆呆的站了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救你呀，你不听话，要救也救不了啊！果然，过了不多的日子，在那妖媳妇的山洞外面，摆着那小伙子的颅骨，堆着小伙子的衣裳。任那日晒夜露，任那风吹雨打。好心的荷花女，又来到这里，看到这堆白骨和衣裳，不由得心酸，她把它捡了回来，埋在小屋的旁边，在坟的旁边栽上两棵青翠的松树。

在坟上，一个来月时间长出了一棵緑緑叶子的小草。荷花女用手去摸它，但手指刚一触它，那青草就羞愧的并拢了叶子，垂下了梗柄。至后来，人们就给这草根椐它的形态起了个名字叫<含羞草>。

本文这小伙子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郞，忘记了荷花女对他的恩惠，对恩人不但不感激、不回报，而且还屡次伤害了帮助过自己的人。他道德败坏，为人所不齿，最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写于：2025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