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伤（65）

墨竹

　　几分陈旧几分新，几分虚假几分真。几多无知几多问，几多爱慕几多恨。人海挤挤，多少爱恨情仇由此产生，多少人情世故由此演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敢称王？除非你是神不是人。

邓钋自以为尚秋才是自己的理想伴侣和最佳搭档，但那只局限于跳舞和作乐，换到生活的鸡零狗碎中或许还不及涂倩的朝暮陪伴。在一夫一妻制社会，他不能以己所好得之所有，不免心生怨恨这世道，我若生在西门庆时代该多好，吴月娘李瓶儿李娇儿潘金莲等八个算啥？我要比西门还西门庆，我要让兰陵笑笑生为人类创造三本《金瓶梅》甚至还不止，那样才不枉我邓钋人间一趟。

寒假了，年关临近，尚秋要陪儿子还要置办年货，没功夫陪邓钋日日潇洒夜夜笙歌。邓钋突然没人陪甚觉无趣。冬夜深沉，房间寂静，他躺床上翻来覆去想尚秋，他想打电话又怕惹她儿反感，还想保持好印象留待日后相见；想发信息又怕她顾不得看。这二年他对尚秋的痴迷就像当初对涂倩一样丢了三魂七魄。真是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他跟汐子没离婚时跟涂倩偷，跟涂倩没离婚时跟尚秋偷，他深有体会只有偷的才刺激。好你个尤物，故意吊我胃口，若是涂倩早钻我怀里了，别跟我这装清高，你胳肢窝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寂寞难耐的他竟恨起尚秋来。他打开手机下载的电视剧看，淡而无味关了，他鬼使神差般拨号，“喂……”她懒洋洋的半睡半醒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宝，我好想你！”他偷偷的说，一百二十平米房子就他一人，偷惯了，周遭无人也偷偷。

即使她不来，有了这一个“喂”传递了她正暖暖的睡着，似是在他怀里，那番忸怩作态他最喜欢。短暂的快感一闪而过，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随之而来的是恐惧，这种孤魂野鬼般的孤独从未出现过，天快亮吧！

今日大街上偶遇老同事，两个路边闲聊几句。“年货办好了吧老邓！”

“一个人办么事年！哪儿吃不饱一顿饭。现在过年也没年味了！”

“么你一个，单位团拜会你带去那位不是你老婆吗？”

“还没结，算是舞伴！”

“你也没去悦悦那过年呀！你瞧老吕老孙老薛都跑儿女那过年了！”

“我喜欢安静！”

睡不着的时候把白天的事儿又过滤一遍：人家儿女都比悦悦孝顺，我算是养了个白眼狼！他竟又恨起邓悦来。

他失眠了。

涂倩总会想我所想，主动惹我疯狂；尚秋自视清高，总是我主动惹她。两个女人在他这电影轮回播放，他的电影里唯独没有汐子，他们彼此真的翻篇了。是谁说的：恨一个人，是说明爱还在。不恨了，就是不爱了。

送走了尤远夫妇，汐子两口子开始采购年货，汐子打小受故乡习俗和父母影响，腊肉和糍粑是最具代表性的年货，这多年不在平阳，但办年货依然还是少时父母办年的传统。两个闲逛总爱去菜市场，买了十斤五花肉，还有猪排羊排回家做腊排。小兵打电话说“春联不用买，单位发的有！”辛媛单位发了一筒食用油和红薯。中国人的春节多半年前忙碌年后玩个够。平阳有“玩初一，逛十六”一说，春节拜年也是有讲头的。初一拜自家（户族），初二拜娘家，初三拜舅家，初四拜兄弟姐妹家，由亲情的远近到友情的深浅依次往后。

汐子的亲人都在故乡，过年打个电话问候就算拜年，鹅城她也没啥朋友，退休后同事间关系特殊的寥寥，颜波的战友们团拜大多在年前二十几。十多年来，汐子家过年这天最热闹最忙碌，两口子亲自动手做年夜饭，仪式感不能没有。

颜波做了故乡特色美食“张掖搓鱼子”，这是他从小到大跟母亲过春节必有的一道菜。这道菜选材特殊，把小麦面，青稞面、荞麦面、玉米面（颜波自加）各种面粉和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搓出了一条条犹如鱼儿般灵动的面食，吃出了和谐而有层次的口感。汐子则炸滑肉，连素带肥的猪肉切长条，裹上淀粉和鸡蛋清，放油锅里热炸至金黄捞出，现炸的滑肉又香又酥，小兵和辛媛超爱吃！

过罢年小兵一家去丈母娘家了，汐子夫妇跟平日里一样自由散漫，随时可以决定做什么。

“汐子，我最爱吃你炸的滑肉，初一我跟傅毅来你这蹭饭！”刘苏腊月二十八电话里说。

“别等初一，来我家过年吧！一起热闹一下！”

大年初一，天气晴好。四个吃罢饺子，沿惠州西湖漫步赏景。这里有山有水，有五湖六桥，其中泗洲塔是标志性建筑。大家桥上揽胜，依栏远眺，湖边拂柳，塔前留影。

大年初二，他们相商自驾游去厦门玩，路途大约21小时以上，大家备足了食物和衣裳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她们自认自己做的食物安全卫生，除了水，尽量不买。

他们去了厦门鼓浪屿，鼓浪屿以其独特的自然风光、丰富的历史文化和多样的建筑风格而闻名，被誉为“海上花园”和“万国建筑博物馆”。也是那首《鼓浪屿之歌》把汐子吸引到了这里。“鼓浪屿四周海茫茫，海水鼓起波浪，鼓浪屿遥对着台湾岛，台湾是我家乡”。

跟邓钋离婚之后，认识颜波之前，汐子在新浪UC认识了几位台湾朋友，他们分别住在台北、新竹和高雄。后来汐子建了一个“炎黄子孙”QQ群，把台湾朋友和大陆朋友都拉进了群里。其中有一个叫冯建林的聊的最多。

那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单身男人，住台北市，餐饮业高管。他每年工作十个月，余下两个月来大陆度假（带考察），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所到之处品尝美食，去过城市的特色美食他都了若指掌，常以此作谈资跟大家在“炎黄子孙”群分享。汐子有时做菜不得法就会向他请教，比如“西红柿牛腩”就是在他指导下学会的。

他曾邀请汐子去台旅游逗留半个月他作担保，但是汐子没去。因为在汐子之前他曾有过两个大陆女网友，据他自己说一个是大学教师，大连人。二人网恋两年到见面谈婚论嫁同居两个月后散伙，原因是女方的后妈说台湾人有钱，要求他在大连经济开发区买一套四居的大房子他没答应。另一个是河北廊坊的幼稚园园长，俩女的为了一个他，争风吃醋到UC台湾聊天室对骂，汐子当时是室主，亲眼目睹这一场景多次。

他经常找汐子聊天到凌晨，把他的家庭经济状况工作类型都如数珍宝讲于汐子听，欲将汐子作他女友，而汐子却无此意，她不喜欢男人太有女人缘。另一个新竹的，来大陆到了鹅城约汐子见面也被拒绝。这人是内蒙人娶了台湾妻子，遂迁居台湾。他老婆常年生病无有生养；还有一位高雄的面包师，他们在聊天室主要是聊天和唱歌。久了，汐子也会唱一二首闽南语歌曲。

有的台湾人是在网络狩猎，寻找婚外情或露水夫妻，部分大陆女人觉得他们是台湾人有钱，使劲往上贴，有不少吃了亏的。汐子聊天室的广州女网友被台湾男友以合伙做生意的名义卷走几十万最终落得人财两空。“想当年若非我立场坚定，我也险些成了对岸某座城市的人！”汐子扶着船舷，略有所思的说。“你在等我！”颜波何时站她身边她浑然不觉。“我们是不图名利之人，不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刘苏拍拍汐子肩膀洋洋得意的说，“当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