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读报：撞机，美报大多不抢新闻

陈振平

　　美国东部时间1月29日晚上9时许（北京时间30日上午10时许），首都华盛顿波多马克河上空发生军用直升机与民航客机相撞事件，客机坠河，机上有六十多人。此刻距事发已十个小时，尚未发现幸存者。

对于美国人来说，这绝对是重大新闻。老夫很快从网上得知此事，便等着看美国30日的报纸会如何报道。北京时间下午5点45分（美国东部时间凌晨4点45分），我从网上下载了《纽约邮报》的这个头版，大标题：“空中惊恐”，两个副题：“客机与黑鹰直升机在华盛顿上空致命相撞”“在波多马克河里已发现至少十八具遗体”。

　　继续搜索，又看到该报在内页第4版和第5版的报道。标题有变动：“直升机与客机在波多马克河上空相撞”。

头版标题把客机放在前面，内页标题把直升机放在前面。究竟是谁撞谁，有点糊涂。也许是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故弄玄虚。

　　我继续搜索美国其他报纸，却只找到这一家当晚抢发这条突发新闻的报纸。

这是1月30日的《洛杉矶时报》，仍然是关注当地的山火。没有空难报道。

　　这是1月30日的《纽约时报》。醒目的大照片是当地华人庆祝蛇年春节。没有空难报道。

　　这是《华盛顿邮报》。头条关注白宫是否会撤回冻结联邦政府拨款的行政命令。也没有对发生在自家门口的空难作报道。

按照日报编辑部的出版流程，晚上九点多钟正是编排次日报纸版面的时候。这时如有突发事件，完全来得及调整甚至推翻版面，把最重要、最新的消息刊登到版面上。2001年“911事件”发生时，就是北京时间晚间的这个时候，中国的报纸都在当天晚上调整版面，次日见报。

　　这又令我想起39年前的今天——1986年1月30日。那一天的《解放日报》把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空中爆炸的新闻放在头版右上角突出处理，当时在国内报纸中是罕见的。但那却是迟到的新闻，因为“挑战者号”事故发生在1月28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11时38分（北京时间29日凌晨0时38分）。那时我们夜班编辑都还没有下班，而新华社却没有及时播发这条国际要闻，结果中国大陆29日的日报全都没有报道，只能在30日补登。

　　然而，与我们同在一个时区的香港，各家报纸都在29日抢发了这条新闻，头版头条非常抢眼。这是香港《文汇报》的头版。

　　香港报纸之所以能在午夜抢发当天新闻，是因为接收外电。事后，解放日报主持夜班编辑工作的副总编辑陆炳麟给新华社社长穆青写信，提出提高新闻时效性的问题。穆青接受批评，很快推出了“新华社今晨专电”……

这个案例在拙作《头版春秋》中有详细记载。

昨天美国那么多报纸为什么在出版的窗口期却不抢新闻呢？

窃以为，主要原因是，当今读者多通过实时滚动的网络版获悉突发新闻，当读者拿到纸质报纸的时候，突发新闻早已成为旧闻了。既然如此，纸质版报纸则可按部就班，版面已经排定，就不必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也许明天纸质版报纸会补登这条新闻，作为一种历史记录。

欧美的报纸以前每天都会有好几个版次（edition），报纸出版之后，夜班编辑留守，遇到突发事情可以随时更改版面，推出新的edition。我询问了一下DeepSeek，它告诉我，截至2024年7月，纽约时报已不再区分“first edition”和“final edition”。随着数字化转型，报纸的印刷版逐渐减少，更多内容通过在线平台实时更新，因此不再需要多个版本。

　　在华盛顿空难的前一天，美国还发生一起F-35战斗机坠毁事故，事故发生地——阿拉斯加州费尔班克的报纸在头版头条用连续画面作了报道。其他报纸都没有如此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