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观自在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早起来,冒着被冻掉耳朵的风险,去市场买肉和萝卜。这是老婆的交代,大年初一早上的饺子是必须吃的——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规矩——今天就得准备好馅。那些肉看起来很不新鲜,可还是被洗劫一空,好在我还算眼疾手快,抢了一斤多。朋友圈里老喊叫经济环境不怎的,欠钱不还的孙子们还是爷爷们越来越多,翻新着各种咒骂,可人们吃起东西来还是很舍得,说不定欠钱的人吃的比债主还要好些。有钱没钱,都得过年。人总要活着的,活着才有希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卫生还是要再打扫一下的。就不明白,刚认真打扫过的房子里,哪来的那么多尘埃纤维,一拖还是一疙瘩。正打扫着,老婆指令,九点多了,到贴对联的时点了,赶紧贴。我放下拖把,屁颠屁颠地贴了。儿子起床了,说我干的啥活,一点也不细发,又重贴了一遍,尬的我。儿子老大不小了,就是不谈对象不结婚,好像这是年轻一代的流行。可他工作起来倒是认真的不行,说他一天的职责就是监督检查卫生这些事情,都养成习惯了。总算有这么个好习惯,感谢他的那个不怎样的单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简单吃点早饭或是午饭吧。我不太会做饭,做的饭自己吃见都难吃,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动手做饭的。在家里不敢造次,在外边还老爱指拨别人做饭,好让别人说我深藏不露。儿子又说他来炒菜,结果照着抖音炒的茄子还是个半生不熟,他问我怎样,我违心地说好吃。我得捧他,好让他将来伺候他的媳妇,学会照顾我的孙子,还有点私心:我老得不得动了,能给我做口吃的,别把我饿死了,人家笑话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关于吃饭,鲁迅说过,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不仅是为了吃饭。他的话段位高。但他是伟人,我是个平头百姓,干不出惊天动地的事,还是觉得“人老七十,为口吃食”更要紧。朋友圈里嗮着各种各样的年夜饭,有传统的、有海鲜的、有酒店里的,琳琅满目,反正一个高兴。我的年夜饭就是火锅了。火锅大概是最便捷省事的吃法,食材一买,架锅子一煮,免了烹蒸煎炸,正适合像我这样愚笨的人。还有,一家人围着一个热烫烫锅,说着这一年的收获,期许着来年,再美不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娘蹒跚着进家门了,今年在我家过年。人过九十,不光有些痴呆,脑萎缩,还特别轴,一句话要紧不要紧都得说它个三五遍,眼前的事记不住,过往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就不能在娘家过年这件事记得比啥都清楚。她有时候连我都认不得了,竟说我是她娘家人,是不是她兄弟呢?我好笑半天,又心疼半天,曾经精精明明的个人,咋就成这样了。我老了也会这样吗?这不愁死我了。瞎愁半天,我哪能活到这个岁数,要真能活到这个岁数,还活的不得精明,我得给儿子安顿好,哪天看我烦心了,给我一瓶安眠药得了。我儿子说,那你咋现在给我奶奶一瓶吧,我被噎得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婆“公务”繁忙,晚十点才从省会回来,赶着一家人的团圆。迎接她的不光是我,还有满街的火树银花,炮声连连。延安总是在春节期间给城市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可就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老百姓不吃这套,他们认为没有烟花爆竹就不叫过年,于是,你禁你的,我放我的,城市的空气里就有了些久违了的硫磺味。我更不管什么放不放炮、专家教授什么的鬼话,反正我过了放炮捣蛋的年龄了,别人放,我有心情看就算不错了。我更关心的是,一家人咋个吃饱喝足穿暖,生活品质能提高些。小老百姓得脚踏实地,可不敢跟官老爷一样天马行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我还是有些童心未泯,忍不住发了几个放炮仗的视频。有些东西好像深入心底了,抹不去的。就和年年要看春晚一样,不看心不甘,看了心还是不甘。这春晚就像人养了一个不成事的儿,总让你恨铁不成钢,又牵肠挂肚,最后的最后含恨闭眼。人总爱批评教育别人,要是让自己来搞一台春晚,肯定还不如人家。这社会变化太快,谁也满足不了谁的欲望,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谁爱说啥就说啥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上睡觉,睡了个沙发,抱了个沙发垫子,大过年的,想想自己就有点憋屈。这还不算,因为一天吃的水果多了些,穿的又少,把胃给惹下了,半夜里反酸水,一下呛到气管里,差点见不上初一的太阳。呛气管的事已经几回了,哪天不定一口气换不转,就真嘎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光是自己折腾自己,我的那个老娘总是不停地起来睡下,让我不能安心。老娘一夜不睡,儿子也是一夜不睡;老娘早早就起了,儿子睡得不叫不起。这代沟也体现在睡觉方面。只是苦恼了我这半老不少的,这也叫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吧。好不容易睡着了,老婆又喊:起床,包饺子啦。我糊里糊涂睁开眼,这到底是年尾还是年头呀,分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的时候发了个朋友圈,呼延说我花梢,我只好说我还在努力花梢。尽量活得年轻点,实在年轻不了,老也要老得优雅点,我没给他说,心里这样想。可这一年年的过的这么快,过的还不太容易,这个愿望也可能就是个愿望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据说古时候的除夕过的是冬至,也过过立春,不知道啥朝代、什么人把这规矩改成个不确定的年。过个年还非要把人的岁数寿命牵扯到一起,过一年少一年,这很让人心里嘀咕。回头又想来,这一年又一年,也不就这样过了几十年了嘛,也没那么不堪,不管除夕是那个日子,它也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太喜欢除夕,但我喜欢每一个开心愉悦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