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中",我的老师

梁山民哥泉水田(民歌)

<p class="ql-block">  “九中"是长阳县第九高级中学的简称,是渔峡口区的“高等学府”,是大山里的孩子通向社会的桥梁——没有九中就没有我的今天。</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渔峡口区有初中六所,每年毕业生数百人,九中只招生一百余人,升学率不足30%,那时上高中比现在上大学还难。进九中读书的学生,是幸运者,也是佼佼者。</p><p class="ql-block"> 我七五年七月初中毕业后,能进入九中为期两年的高中学习,得感恩我的初中班主任李发鹏老师,他拿上招生表,到大队革委会好说歹说,才争取到“同意”两字,也就是这两个字,改变了我的人生</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右派"子女是不能读高中的。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揣着《录取通知书》彻夜难眠</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五年九月一日,我怀揣《录取通知书》,带上一些日常用品,两周的口粮十二斤大米和一些小菜(炸广椒,酱豆,腌菜),十一元学杂费和两元零用钱,还有一床棉被,用现在已不多见的木箱子将东西装上,将箱子和棉被放在背篓上用一根棕绳捆绑固定,背上这些东西,便独自上学去了。</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刚刚十六岁,近二十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五个小时。</p><p class="ql-block">走进校门,老师把我带到了一栋土墙屋一楼的一间房内,屋内放了八张床,四张床一拼分两块放在房子中央,上下两层,两人合住一床,可住三十二人,全班男生在这间寝室里面一住就是两年。</p><p class="ql-block"> 两栋寝室之间是一块菜地,菜地前面是一排柏树,后面是厕所,右边的那栋土墙屋一楼是老师宿舍,二楼是女生寝室,女生寝室是一块禁地,两年来我们男生从来没有上过这个楼。</p> <p class="ql-block">  男生寝室正对面是初中部教室,女生寝室对面是高中部教室,之间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一些垂杨,把草地点缀的更加美丽。</p><p class="ql-block"> 课余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在草坪上晒太阳、玩耍。草地周围是跑道,早上以班为单位,围绕跑道跑数圈,再上早自习。教室后面,有几间老师宿舍和办公室。东边是礼堂,穿过礼堂便是厨房,西边是篮球场,球场四周有许多木梓树,球场外是猪栏,球场土坎上是化学实验室和总务室。校园南面的小山凸叫白虎垄,老师带领同学们将整个白虎垄建成了层层梯田,栽上了苹果树,种上苞谷、黄豆、红薯等作物。远远望去白虎垄象一座宝塔,屹立在校园的南面,守护着校园,呵护着学子,塔顶方正,站在上面可观望九中全景,也可看四面群山。</p> <p class="ql-block">  九中缺水。冬天枯水季节,水贵如油,每天早上,同学们手拿盆子,排着长长的队伍领水,厨房里的田师傅一瓢一瓢地给同学们分发洗脸水,不知是田师傅与我同宗,还是他生性善良的原故,他总是带着微笑,时常还多给我一瓢水,我心存感激。</p><p class="ql-block"> 同学们将水端回寝室,匆匆洗刷后,再去做早操。我们几个懒惰的男生,有时也为了多睡几分钟,懒得去领水,便“发明”了"干洗法"洗脸——用干毛巾将脸擦擦,算是完成了洗脸任务,便走到树阴暗处插进跑步的队伍。</p><p class="ql-block"> 各栋房子之间,都有“三合泥”铺成的道路连接,雨天在校园内行走,脚可少沾泥土,有点当今水泥路面的感觉,当时已十分奢侈了。</p> <p class="ql-block">  春日校园内有樱花、桃花、梨花、月季、木梓花交映盛开,花满校园,生机昂然。</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届是幸运的,环境、条件不断改善。</p><p class="ql-block"> 刚开学时,上晚自习用自备煤油灯照明,远远望去象烛光晚会,人影愰动,又闻朗朗书声;没过多久,学校配置了煤气灯,十分耀眼;第二学期学校购回了发电机,教室寝室都用上了电灯,虽然说电压不稳,时明时暗,时亮时停,但也有了现代化的影子,也是对“形势大好,越来越好"等革命口号的印证。</p> <p class="ql-block">  秋季微风徐徐,不断有新生来报道,加入九中的队伍,校园中的几棵垂杨随风起舞,像几个长发及腰的土家少女,向新生点头致意,似有欢迎的姿态,与老生亲密的拥抱,似为久别重逢的安抚……</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届是幸运的,遇到了一批德才兼备、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杨志明老师——带着一口浓厚的“汉腔”,他那才华横溢的气质,倾倒了所有学子。他给我们上过除化学以外的所有课程,他是个全能老师,高中的数理化,语史地,体音美都如数家珍,学校的文艺晚会,他拿出用“布袋子”装着的二胡演奏起来,那神态,那气质,那旋律,让我们陶醉,把我们带进了美妙的音乐世界,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激情四射的男子汉气魄,不仅是女生们心中的偶像,也是男生追随、模仿的榜样。</p> <p class="ql-block">  邓直望老师——穿着朴实,时常不刮胡子,上课时常穿一件“对襟子"外套,一排布扣整整齐齐,非常朴素,他抽叶子烟却不用烟袋,手工卷成的两寸长短的叶子烟,象一根古巴"雪茄"刁在嘴上,悠然自得,吞云吐雾,形似神仙。</p><p class="ql-block"> 上课时,将教本和备课本都放在上衣荷包里,并不拿出来照本宣科,一系列的化学分子式都倒背如流,十分精准,从来不出差错,一些化学分子式在课本中哪章哪节哪页都能准确指出,令人佩服至极。我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接触过化学方面的东西,所学的知识全部退还给老师了,“H2O”也仅仅留住了一个“O”字。</p> <p class="ql-block">  覃先地老师——与我是同乡,家住枝柘坪公社前进大队,因姓“覃”的老师较多,都叫他“地老师”,他的物理课教学地位后来在宜昌市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不仅敬佩他,也十分感激他。七七年我在家备战高考,他不请自到,在我老家土墙屋里,耐心地辅导我物理复习,并对我填报自愿进行了精心指导,可我并没有按照老师的意思报考,却不知天高地厚的高报了志愿,名落孙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p> <p class="ql-block"> 李必君老师——一米八的个头,圆盘大脸,朝气十足。男子汉的气质在他身上得以完美体现。经常穿一件印有“华中师范大学"的汗衫,让人耳目一新,他是我的俄语科任老师,听说他是华师俄语专业毕业的,让我敬佩不巳,他上俄语课时特别强调:不能用汉字注音,同学们都谨遵师嘱,认真读写,专心背诵。</p><p class="ql-block"> 偶然有一次,我看见他桌上的俄语课本,几行俄文下面有一些汉字,初看象译文,细看又不知所云,第二天俄语课后,我才恍然大悟。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接触过俄语,而又“白手起家”改行学英语,而今我的俄语仅仅留下歌曲《东方红》俄语版的汉字注音“瓦斯多拉列,双这无拉斯罗"(太阳升,东方红)。英语也就只剩“白手”了。其实这并非老师的错,也非学生的错,而是“读书无用论”的那个时代,给我们带来的一些尴尬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但是李老师那种认真负责、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真诚待人的品质,豪爽的性格,一直深深的影响着我……</p>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师都是我的偶像。还有许多老师的名字和模样始终在我脑海中萦绕:张圣柏、张泽芝、方宗震、周乃康、袁勤灿、杨祖辉、赵星平、李永吉、魏萍等等,在我心目中都是德高望重,博学多才,终身不忘的良师。</p><p class="ql-block"> 短暂的两年高中学习生活,老师们的身教言传,使我开阔了视野,懂得了做人,学会了劳作,知晓了奋进,明白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我的九中,我的老师,还有那朝夕相伴的同学们,是我永远的记忆和思念!</p> <p class="ql-block">  煤油灯下伏案夜读的场景,煤气灯下的朗朗书声,电灯下老师远去的背影,就像一盘永不消磁的光碟,常常在脑海里回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