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当“年”成为一种“联想”而不是“念想”的时候,不是我们变了,就是年走了味儿。</p> <p class="ql-block">几个屁嘣似的鞭炮响过之后,小年就过去了。新挂起来的红灯笼翘首凝望着远方,仿佛在为寻不到年的踪影而暗自伤神;一垛垛鞭炮无精打采迤逦在街道两边,仿佛着了色的自拉自唱的两根单弦;卖春联、福字、窗花的小贩,用吉祥红火的词汇在眼前铺开一片鲜艳的海,却只有自个儿站起蹲下、蹲下站起局促不安的守护……</p> <p class="ql-block">人都躲到哪里去了呢?过年了、置办年货、迎春接福,知道不?我小时候过年可不是这样的:腊八一过,杀年猪的嘶鸣就吹响了年的进军号。包黏豆包、冻饺子的人家,排着号搅热三九天的寒星冷月。那些包得神速、团得紧致的能工巧匠,会说书讲古的能人好手,早早就会被预定一空。电灯光下,十几双快手忙碌着,茶水氤氲着馅儿香,故事、家常、欢笑声就一帘帘豆包、饺子般挤满了当院子。</p> <p class="ql-block">要是到了小年,吃灶糖、送门神、接财神、撒天仓、杀鸡煮肉、发面蒸馍这些喜兴事就连成了一串,一直忙到乐到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这才叫过年。过年,就是一束饱满的期待,香醇的念想。</p> <p class="ql-block">“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有人说现在日子好了,天天过年。我忽然害怕起来:传说李自成攻陷北京,该有18年江山坐的。但他沉溺酒色,乐于“天天过年”。于是,上帝让他乐呵呵过了18天年即作鸟兽散。想时下官场腐败成风,市场假货泛滥;念曹雪芹“哗啦啦,似大厦倾”,禁不住不寒而栗。</p> <p class="ql-block">革新与传承既对立又统一。“苹果”、“联想”、网络空间取缔了提灯笼的游走,以及传统的磕头拜年;更多的人还在路上,在春运的潮汐里喘息;十字街头的花坛似乎成了公墓,每个夜晚都能烧掉几十卡车黄纸。人们虔诚的祭祀与思念,都化成了漫天黑色的飞沫迷失星星的眼……</p> <p class="ql-block">现吃现买的新鲜,却少了购储的忙碌殷实;大富大贵的奢侈,却少了贫穷的温暖稀罕;春晚舞台的莺歌燕舞,却少了腊月原汁原味的晶莹天然。年,就是盖在我们记忆底片上的一枚印章,拭之不掉,挥之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