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张飞庙

乔也

<p class="ql-block">故乡的张飞庙</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中国有几座张飞庙,反正在我的家乡有一座,那就是被称之为“巴蜀一胜境”的云阳张飞庙。</p><p class="ql-block">家乡的张飞庙在当地被称之为张王庙,座落在飞凤山麓陡峭的岩壁之上,整组建筑群落依山取势,高低错落,气象巍峨。其间楼台殿宇,瓦檐凌空,亭阁峥嵘,和对岸的城镇隔江相望,相得益彰。</p><p class="ql-block">张飞庙为何选择建设在峭岩之上?张飞给老渔翁投梦的传说自然没有答案。不管怎么说,没有在云阳司职的张飞身后在此建庙承受香火总有其渊源,只是我辈尚未知晓而已。小时候,和外公说起张飞庙隔江而建的原委时,外公说这里“日有千人拱手(指船夫从江对岸划船过来,双手摇浆动作如拱手状)夜有万盏明灯”,只有张王菩萨才承受得起。</p><p class="ql-block">外婆是信神佛的,我小时候身体单薄,外婆经常带我坐小木船过河去拜张王菩萨,特别是正月初几必去。我那时候胆子小,进了庙因为害怕供有张王菩萨的正殿前的两匹龇牙裂嘴的高大泥塑骏马而胆怯不前。加之前面的楼上数十纺车的隆隆声,面对凶神恶煞的菩萨真有肝胆俱裂之感,而对于烧香点蜡化纸叩拜之类的事情却难得留下印象。</p><p class="ql-block">后来大一点了,到庙里去才敢到各处去看看。但对于那两匹马,我乃怀有畏惧之心。记得有一次和同学培清从山上下来到庙里一看,走到大殿前的马跟前,面对栩栩如生的高大骏马,我们两人谁也不敢把手放进马嘴里一试,唯恐那马一口咬将下来。</p><p class="ql-block">我身为云阳人,由于早早离家去外地上学,对家乡所知甚少。对张飞庙的了解亦是泛泛。有时到张飞庙参观,问及何时初建,答曰:蜀汉末年。以此应对询问者,人多有不信,自己亦疑惑起来。查《云阳县志》,此言不虚。虽初建于蜀汉末年,但却是在北宋宣和年间大规模整修扩建。清同治九年一场特大洪水曾将庙里的部分建筑冲毁,水退后再次进行了重建,遂遗存现在的形状。</p><p class="ql-block">过去对张飞庙的了解也止于外部的形态,里面的菩萨彩塑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大殿内的张飞和殿前的那两匹马,再就是侧殿的观音身后壁上的天国众佛半身悬塑群像、杜鹃亭内二层的睡仙和三层的白鹤大仙塑像。特别是白鹤大仙像塑型奇特,一个体型不大的白鹤支撑着一尊比白鹤大得多的吕公塑身,下面仅靠细细的三点(鹤的两足加一尾)支撑,其力学原理的运用堪称奇绝,令人叹为观止!塑造这尊菩萨的无名匠人堪称大师级艺术家,是他的奇思妙才造就了这件千古杰作。遗憾的是这尊塑像连同庙里的其它神像、以及部分刻匾都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作为“四旧”被摧毁、被焚烧了。呜呼,我家乡的艺术杰作!菩萨无语,泥塑无辜,“文化革命”成了文化浩劫!虽然当年也曾是红卫兵中的一员,但面对空空如也的庙廊殿堂,我也不禁在心中暗自遣责这种文化暴行。</p><p class="ql-block">当人们翻过了已成为历史的沉重一页,否定了否定者的荒唐作为,故乡的张飞庙又迎来新的机缘,不但旧貌新颜,而且比当年更加红火。当我再走进张王庙时,每次都有新的变化。大殿内的张飞座像及殿前的双马都进行了重塑,还塑立了几组三国故事造型,如桃园结义,鞭打督邮,长板雄风,义释严颜,阆中遇害等。但无论是张飞坐像还是双马,其姿态神韵都与当年所见的原貌相去甚远,观之索然。其白鹤大仙显然难以重塑,只好以铁将军将杜鹃亭紧锁。</p><p class="ql-block">使我惊讶的是,陈列于结义楼庑廊墙上的大批牌匾和杜鹃亭旁殿室里的大量碑刻。这里面有岳飞手书的诸葛武侯前后《出师表》,苏轼的《赤壁赋》,黄庭坚的《幽兰赋》等书法作品。清人郑板桥的两幅联句“心清水浊,山矮人高”极富哲理,耐人寻味,至今令我记忆犹新。在众多的碑刻中,有一通记载张飞战绩的碑引人注目,其文是“汉将军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郃于八濛立马勒铭”。这通碑的字体笔力遒劲,尽得汉隶神韵,我十分喜爱,不知是否出自张飞的手笔。另有一通《王阳明先生客坐私视碑》,是王先生出门讲学行前用以教导弟子的碑文,其间的做人道理在今天仍有教益。虽然这通碑碑文比较长,但我还是不厌其长而将其尽数抄录以教后人。</p><p class="ql-block">在张飞庙有两处水位标记是重要的历史记录,一处是刻在助风阁下面石壁上的大清同治庚午年水位记,正是那次洪水导至庙宇的重建。一处在庙外的石壁上,是发生在八一年夏天的仅次于同治年间的大洪水。这次洪水使县城的大批房屋被毁,我家的老屋亦在其间。由此推及同治年间那一场大洪水给县人带来的惨剧,真是不寒而栗!</p><p class="ql-block">殿东的障川阁悬有一口清代铸造的大钟。这口钟不仅是庙里的祭祀器物,而且成为与县城居民生活密切相关的时钟。自我记事以来,我就经常听到张王庙那雄浑悠远的钟声。不知是从哪个年代开始,庙里的大钟按点为江对岸的人们报时。大至是从晨五点开始,晚十点结束。后来,虽然随着钟表走入寻常百姓家,但不少人还是习惯按着庙里的钟点掌握时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张王庙不再为人们报时了,反正后来在回老家的时候不经意间再也听不到庙里的钟声了,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缺了点什么。</p><p class="ql-block">在玩味之余,忽生出一番感慨。我曾去过奉节的白帝城,回头将白帝城和张飞庙相比较,我觉得无论从建筑艺术,碑刻匾额的保存数量来看,前者无论如何不能和后者相比。但为何白帝城比张飞庙名气更大呢?我的解释是胜地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