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临川

　　元月28日腊月二十九，除夕之日，我乘大巴踏上了回家乡的路。

我的家乡在咸阳市武功县，名字非常霸道。武功县不仅有秀美的武功山和蜿蜒的武功水，还有苏武墓和教稼台等名胜古迹。苏武牧羊的故事流传千古，大汉使臣苏武被匈奴囚禁十九年仍持“汉节”，最终再回长安。教稼台传说是农人氏后稷教人种庄家的地方。家乡秀美，但农村人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靠外出打工挣钱，大都市西安是家乡人打工的首选之地。

一路上我不断盘算着今年挣了多少钱，回到家分别得支出多少。还得走亲访友，必须得给父母二老一年的生活费，又得给小辈的压岁钱。一儿一女虽然也出外打工，或许他们只能自己养活自己。成人的世界里烦恼只能装在心里。

久违的家终于到了，儿女早已到家，二老早已擦亮了所有能够擦亮的地方，家里灯总是为远方的人亮着。我走进家门，心里业不住一阵又一阵地哽咽，父母年纪大了，不只他们在家是怎样过日子的。

　　北方人的观念里年三十很是隆重，得摆起供桌点起蜡烛先去村外路口烧纸钱请先人回家。还得做一桌子大菜有鱼有肉聚起家人饺子就酒吃饱喝足。这叫年年有余，大吉大利，阖家团圆。

年三十吃饺子是有讲究的。过去有个相声叫《北京人过年》，煮饺子的人得回答外面人问话：“饺子挣了没有？”你得回答：“挣了挣了，挣了好多好多。”你千万不能说“饺子煮烂了”或煮破了”。中国人语言的智慧就是文字的智慧，中华民族是世界历史上唯一运用表意文字的民族。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和历史传承都在文字与语言之中。

“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三十对联、窗花、年画等该贴的一应俱全；除过年夜饭还有拜年岁压岁钱，这是“传宗接代”。

爆竹烟花屡禁不止，这是汉民族骨子里的倔强。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中国人的专利，也是汉族人的智慧，这是中国人火器时代的发端。如果那时任由民间火药广泛运用，或许“万户火箭”失败不久就会“中国火炮”出现。

烟花爆竹是民间的智慧，汉民族一年一度春节礼花的绽放，是驱赶污秽的象征，是心中力量和外在力量的释放。

中华民族是一个含蓄而智慧的民族，又是一个包容并蓄的民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追求“求大同存小异”的“国之理想”。中国人家的概念就是国家概念，国家概念追求的就是“幼吾幼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还有“阖家团圆，四世同堂”。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强调家庭重于一切。

　　无论你身处繁华都市还是穷乡僻壤，你都得传宗接代，“都想有个家”。

“有福你生长在城镇闹市，没福你生于穷乡僻壤。”

几十年来，中国农村没钱的外出打工赚钱，小有资财的做生意赚钱，偶有爆发户“潮起潮落，夜江斜月里”，赚得钱多买房子买地生得一群儿女。

过去社会穷人生养儿女多，比如“闰土”，比如“大堰河——我的保姆”。穷人越是穷越想希望增加劳动力来改变命运，永远落在“无财作力”的循环里。

现在社会一般人家或许还有“中产阶级”不愿结婚生子的男女，可能是负担不起，也可能经济独立，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有些人“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有些人“我还年轻，还想耍几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中国人骨子里的观念，是“列祖列宗在上”。无论“耕读传家”，还是“世代封候”，家庭的庚续都需要男婚女嫁，都需要蓄妻养子。这恐怕是有些年轻人怕回家过年的原因之一。

还好，一双儿女除夕之夜回家过年了。人说“隔辈亲”，孙子孙女对爷爷奶奶的热情胜过对父母，但儿女拿给爸妈的新年礼物着实让人心跳，“花老鼻子钱了”，“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