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本土小说：神医吴鞠通（9）

一梦河下

第9回青年鞠通才横溢父病膏肓散尽财 上回说吴秀才为庆贺儿子十岁生日，一家人兴高采烈地畅游山阳县城，鞠通站在山阳城中轴线上，高耸入云的镇淮楼与北面的漕运总督总署相互映衬，儿子的提问自然难不倒学富五车的吴秀才。 “儿啊，镇淮楼原为镇江都统司酒楼，明朝曾放置铜壶刻漏以报时，有匾曰‘谯楼’。”吴秀才果然高才，他见儿子听得入神就继续说道，“镇淮楼始建于宋代，因其扼于城中，楼上拱门乃南北交通之要道，故而有‘南北枢机’之称。斗转星移到了大清朝，淮水经常泛滥，同治年间改称其为‘镇淮楼’，意在取其镇压水患之意。” “爹，刚才府市口‘淮阴市’石碑特别引人注目，当时没来得及问爹爹，这有什么典故吗？”小鞠通简直成了小问号了。 “这你也难不住你爹！”吴夫人笑着对儿子说。 有不少百姓围观过来，吴秀才一点也不怯场，反而站到高处大声讲解起来：“各位，众所周知史书上一直称淮安为‘淮阴’，并在山阳城内竖起了‘淮阴市’石碑，你们注意到没有？碑的反面有什么字？” “我知道！”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你说给大伙听听。”吴秀才笑容可掬道。 “汉淮阴侯韩信故里，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说明韩大将军是山阳人氏！” “没错！”秀才自豪地肯定。 围观的百姓更多了，吴秀才一捻山阳胡须吸了一口气继续回忆历史：“韩信发迹之前穷困潦倒，市井之徒见他长得斯斯文文的，更加瞧不起他，一天一个恶少强迫韩信从他腿裆下爬过去。韩信万般无奈只好照做，围观的人开怀大笑，从此他活成了山阳城的一个笑话。” 小鞠通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他专注地听爹爹讲，只见吴秀才话锋一转：“韩信是个有抱负的人，当时，人们不甘心暴秦欺压，韩信以‘淮阴人’报名参军，加入了项羽麾下。原以为项羽会重用他，可是项羽以貌取人，只让他做一个管粮草的小官。眼看自己抱负不能施展，找了机会离开了大军。项羽闻听大怒，派人去淮阴市抓他，可是查无此人。” “韩侯真聪明，要被抓住，十有八九就没他了。”有人议论道。 “这位仁兄所为极是！后来，韩信投奔到刘邦手下，统一了中原，被封为‘淮阴侯’。消息传到山阳县城，那些当年瞧不起他的、羞辱过他的人慌了，他们生怕韩将军秋后算账，于是就在韩信回乡的路上，竖起了一块石碑，石碑上书‘淮阴市’三个大字。”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有人大声相和，“山阳百姓的骄傲啊！” 吴秀才讲完就拉着妻儿继续向南逛去，这一回来山阳城小鞠通受益终生…… 　　河下古镇，时光仿佛被赋予了独特的韵律，沿着里运河的脉络，悠悠流转。曾经，里运河的波涛汹涌，承载着无数漕运船只，它们满载着粮食、布匹与希望，穿梭于古镇的码头之间。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照出古镇的繁华与生机。商贾云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然斗转星移，如今的里运河已不再有往昔的繁忙景象。它静静地流淌着，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智者，默默诉说着古镇的过往。　　河岸两旁，古老的建筑依旧矗立，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历史的痕迹。曾经的码头，如今已被改造成了供人们休闲的长廊，人们坐在长椅上，望着平静的河水，感受着时光的沉淀。　　里运河的水依旧清澈，它见证了古镇从繁华到宁静的转变。那些古老的石桥，横跨在河上，像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桥上的石雕，被风雨侵蚀，却依然坚固，仿佛在诉说着古镇的坚韧与不屈。时光在这里变得缓慢而深沉，每一处景致都仿佛在低语，讲述着斗转星移间，古镇与里运河共同编织的岁月故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九年，来到了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此时此刻的吴鞠通已经出落为一个俊俏的后生，他满腹经纶，作为教书先生的吴秀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眼看着儿子就能参加科举，实现自己的未酬的凌云之志。　　“他爹，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你倒下了，我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吴秀才莫名其妙在一病不起，吴夫人终日以泪洗面。 “爹，你这是怎么了呀？”一直以父亲为傲的鞠通跪在病床前抽泣着，请来的郎中为吴秀才枕脉。 “先生，我爹他得的什么病？” “温热病，你爹他发热，且热势较高，伴有恶风、头痛等症状。此病温热邪气初犯人体，多先犯卫分，表现为发热、微恶风寒、头痛、咽干等症状。”郎中振振有词。 “你说得我不懂，吴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医好他！”一旁吴夫人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 “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吴鞠通扑通一声跪在郎中面前。 “后生请起，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父亲得了重病，吴家的天一下子崩塌了。为了医好全家顶梁柱吴秀才的病，母子俩全身心地寻找名医偏方，可是让他们万分痛心的是，吴秀才的病依然不见一点好转。　　“娘，你放心，儿子走遍淮安府，一定要治好爹的病！”说着他看了一眼日渐消瘦的父亲，父亲身边的娘亲鬓角爬上了银丝，吴鞠通强忍泪水再次为父亲奔走。 走在路上，吴鞠通的心好像一下掉进了冰窟窿，凉透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心上。四周的景色似乎都失去了颜色，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也在为他家的困境而哀伤。 他想起了父亲曾经的教诲，那些温暖的话语如今却像是刺痛他心的利箭。父亲总是教导他要坚强，要勇敢面对一切困难，可如今，面对父亲的病痛，他却感到如此无力。 他路过一家药铺，里面飘出的药香让他想起了家中的煎药炉。那炉火日夜不息，娘亲总是守在炉边，小心翼翼地添柴添火，生怕药效会因为火候不对而大打折扣。 可即便如此，父亲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吴鞠通感到一阵刺痛，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那些传说中的神医一样，一针见血药到病除，可现实却如此残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日渐憔悴。 他路过一片荒芜的田野，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志向，要成为像扁鹊、华佗那样的名医，救死扶伤。 可如今，面对自己至亲的父亲，他却只能四处奔波，寻找那些渺茫的希望。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被这无情的病魔碾得粉碎。 “苍天，你救救我爹吧！”吴鞠通停下脚步，望着远方的山峦，心中涌起一种凄楚，他跪拜天地，可是天地没有回音。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他爬山，那时的山在他眼里是那么高大，可父亲却总是鼓励他，告诉他只要坚持就能到达山顶。如今，那座山仿佛变成了父亲的病痛，他拼尽全力去攀登，却始终看不到山顶的曙光。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一种无力回天的尴尬。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父亲依旧健康，母亲依旧在厨房忙碌，而他依旧在父亲的膝下承欢。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他只能在绝望中寻找那最后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如此渺茫……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河下古镇御码头，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突然，阴风四起，紧接着雷电交加，一场罕见瓢泼大雨不期而遇。 刹那间，猝不及防的吴鞠通成了落汤鸡，可他用脱下外套护家手里寻来的灵丹妙药。近一年来，吴家散尽家财，河下镇山阳城的大大小小郎中请了个遍，可是吴秀才依旧卧床不起。 万般无奈下吴鞠通走出河下，寻找民间秘方，这天他手捧着药诚惶诚恐地一刺一滑地上了河堤，华灯初上的湖嘴大道两旁早已不见人影。他脚踩宽宽的湿滑的石板向东疾行，大街小巷里不时回应着犬吠。 “少爷，你怎么成这样，也不带把伞？”到了，终于到家了，爹爹在，这个家就在！ “夫人，少爷回来了！”忠心的仆人禀告守在病床前的夫人。 “知道了。” “夫人，我这身子拖累你们了！”吴秀才身体已极度虚弱，眼看到了弥留之际。 “爹，我又寻觅一个偏方，马上熬药，吃了就能好了！”鞠通强作笑颜对他爹爹说。 “儿——啊，你坐下来。”突然吴秀才来了精神，吴夫人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 她强忍着泪水抽泣着说：“儿子，快过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