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年味

筛罩

　　50后的我，已是古稀之年，回忆少年时的年昧，历历在目，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至七十年代初，十年浓浓的年味。我们兄妹四人，我是长兄，大弟小弟还有小妹，大弟喜欢人多热闹，侃大山谈论趣闻怪事。他酷爱足球，被教练看中，曾一度参加区、市足球集训，训练辛苦，主要是父母不舍，未能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一心要当兵，因他人开后门，该同学体检因近视不合格，浪费了名额。毕业分配老师创造机会让大弟进入市机关，去下属单位培训，因大环境因素改变了他的职业生涯。小弟喜欢足球，活泼好动，对人礼貌，聪明招人喜欢。立志要当兵，各项指标全达标，因里弄某人嫉妒不实之言，当兵心愿却擦肩而过。小妹喜欢跟着我，喜欢听我讲故事，我说她是小“跟屁虫”，她不管也乐意。她对编织毛衣有一定造诣。从小年夜开始，父母就吩咐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擦玻璃窗、拖地、擦桌凳、除尘一类的事。随着年龄增长，长兄带领弟妹做家务，各人分工不同，有时会粉刷墙、磨糯米粉、炒花生、炒瓜子、当时，我学会了洗衣，洗被单和床单，洗涤过程中，冷水与皮肤接触，懂得什么叫钻心刺骨的痛，从小就能吃苦，坚持与不放弃的信心。洗涤完后，我与母亲或大弟一起拧干被单和床单的水份。双手红红的，然后，双手微微发热。小时候我们做这些家务，都很乐意，家中打扫干净迎接新年的到来，意味着过年激将到来，每人都有新衣服穿，还可以拿压岁钱。记得从最少的二角钱到最后一次的十元钱，压岁钱就此结束。1970年春节前，母亲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过年了你就不用添衣服了，给压岁钱多一些，你看怎样”。老大基本每年都添新衣，然后，老大穿旧的衣服传老二，老二穿的衣服再传老三，老三始终不满意，难得有机会兄弟三人同时添衣服，我体谅母亲当家人的不易，勤俭持家与辛苦，我接受母亲的提议。

一年中最欣喜盼望的就是过大年，家家户户忙着置办年货，发面做馒头，磨糯米粉包汤圆，做酒酿和老白酒，购买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糖果及水果类，还有准备好的鞭炮和高升。每家每户忙着斩杀鸡鸭，杀鱼，枮板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剁鸡鸭鱼肉声响，装菜用的锅碗瓢盆发出的声音如同交响乐似的。家家户户炒花生和瓜子，铁铲与铁锅发出撞击声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时不时的飘来阵阵坚果的香味。最有趣的是剁肉浆，为了加快速度，一把刀剁嫌慢，左右开弓两把刀一起剁肉浆，我小弟也会和我轮流换一起剁肉浆，发出有节凑刀起刀落的乒里乓朗的响声，时快时慢，像是打击音似的；最后用刀面将肉浆一摸平整，就可知道肉浆是否做好。时常得到父母的夸奖，有一种自豪感，还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会做事了，显得很能干。跟着父母学做肉圆，撑握煎鱼的技巧，学会了一些烧菜，缝被订钮扣及缝补衣服技能，日后离开父母出远门，对我帮助很大，做到了自身不求人独立生活的能力。

到了年三十，家家户户忙着贴春联，贴门楣，有的人家会贴窗花。我们小孩一般在年三十前理完发，清理个人卫生。年夜饭是美味丰盛的家宴，我们小孩有时也会咪点老白酒(米洒)，父亲最拿手的三样菜，扬州煮干丝，用料有百叶丝、香菇丝、开洋、火腿肉丝(腊肉丝也行)、大蒜丝(香菜也行)、切百叶丝要精细，先用鸡汤将百叶丝煮一会捞起；然后与其他配料一起煸炒，装盆后淋上麻油，一股百叶香及麻油香扑鼻而来。父亲烧制酱鸭有一套，色香味俱全，很是诱人。父亲最得意的特色菜鸭埂汤，配料有荸荠、鸭肉、腊肉、芋艿、茨菇、配料全部切成丁块状，用老鸭汤煲汤。是我们兄妹四人最爱，有时不吃饭，就吃鸭埂汤当饭吃。我母亲每年都会自制风鸡，咸淡适中，口感美味可口。现在广告语及人门常说的:“小时候的味道，妈妈的味道”。指的就是我们当年吃的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鸡鸭鱼肉鲜美的味道，任何蔬菜一烧就软就糯好吃爽口。现在蔬菜不怕烧，长时间烧也是不软不糯，过去鸡毛菜烧汤，水一开菜下锅捞起来就能吃，又糯又软，现在很难吃到了。

年夜饭后，父母特别叮嘱我们，春节期间注意事项，说话要有礼貌，不同辈分的人称呼祝贺时的礼貌用语。有一年过年前，我们向父母提出，零食糖果每人各分一份，自行保管，不喜欢的可以自由调配，这样，各种零食糖果都可吃到。以前零食糖果都是装在大盆里，随意拿，随意吃，热门的零食或糖果有的人就吃不到了。但大盆里仍装有零食糖果，供拜年的客人，小朋友或邻居串门时招待。

记得最有意思的是大弟和小弟都有木制的储蓄箱，小弟准备取钱买玩具，发现分量轻了一些，因他的储蓄箱开口较大，倒出钱币方便一些。小弟认为是大弟拿了他的钱，俩人发生发生争吵，大弟不承认，争到最后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小弟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是火冒三丈，脸红脖子粗，满头大汗，在我劝说下，小弟气也消了。小弟小时候玩游戏有一套，赚钱有方。比如，订钱赢面多，他和小朋友刮纸片，赢了很多很多纸片，订铜也赢了很多的铜，他将这些东西卖废品换钱，我们兄弟三人赚额外的小钱，他攒的是最多的。我是在小区内工商储蓄所每月贴花二元，十二个月期满二十四元。我取出钱会买一些书籍，买木制的刀和枪，多余的零钱会到书摊化钱看小人书，有时也会购票看电影，很少买零食吃。长兄的我，做家务相对多一些，每月固定零化钱除外，我为家中购买物品找的零钱，母亲会说:“零头钱不要了你拿着”。兄弟间平日里也会闹矛盾发生不愉快。隔壁邻居阿姨特喜欢小弟，认他做干儿子，小弟十岁当年过年，送了一双棕色的新皮鞋给小弟。我们都很羡慕，大弟也去试穿皮鞋，硬穿免强能穿进，小弟不高兴了，很心痛生怕穿坏，发生了争吵。事后我知道，大弟穿过几次，小弟没发现；但有怀疑大弟穿过。父母教育的思念是，小孩好好读书学习，正当玩耍可以，不惹事生非去闯祸。兄弟做错事，长兄一起受罚，为此事我想不通，好几次和父亲争辩，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连累我受罚？父母认为:老大没有带领好弟妹，没有尽到责任。那时我并不理解父母的用心，感到委屈有时和弟妹说，小弟和小妹还好理解听你一说，大弟倔犟并不买帐，凭什么啊！不听你的；但大弟真正认识到自己错了，他还是服从你，听你的。如外来冒犯我们，我们兄弟三人还是一致对外。

每年吃过年夜饭后，就寝前洗漱完毕后，我们知道母亲会将新衣服放在身边，压岁钱放在枕头下，份额每人一样。父亲会同邻居们一起打牌守岁(当时还没有电视机)，母亲还要洗洗刷刷，等到午夜前二十分钟父亲叫醒我们(那时我们根本睡不着)，小妹一般不会起床。我们三兄弟立刻起床，拿竹竿出门挂起鞭炮，刚开始胆小又怕，点燃鞭炮时手不停抖嗦，三兄弟轮流上都是抖抖嗦嗦，越想快越抖嗦，卡点没卡准，父亲不怪我们。放鞭炮次数增多，放鞭炮熟练许多，又快速，高升拿在手上点燃都不怕；但父亲坚决不让我们拿在手中放，还是放在地上安稳。燃放鞭炮有一种过年的仪式感，一种过大年的年味，我们每人都长了一岁，我们小孩都很兴奋。记得有一年过大年时，万家灯火，灯火通明，整个上海城午夜时分燃放烟花鞭炮足足持续三十分钟时间。抬头仰望一串串，一组组烟花冲天而起，火焰直冲云宵，花色繁多璀璨夺目，形式多种多样，光辉灿烂耀人眼球，整个天空五彩缤纷，绚丽多彩，好看极了。人们的叫好声和喝彩声汇成一片，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喜气洋洋，如同欢呼一场重大的胜利庆典。整个空中弥漫着硝烟，二氧化硫，二氧化氮一股刺鼻的琉磺味，久久不能散去，呛人难受。烟花鞭炮纸屑覆盖地面一层厚厚的红色地毯。

大年初一，一早起床，向父母拜年:祝爸妈身体健康！早餐后，出门见人，双手合拢抱拳姿势，左手抱右手，供手齐胸高，见长者:祝你身体健康！见叔叔，阿姨:恭喜发财！见平辈:祝你学习进步！弄堂里时不时传来相互道贺声不断:新年好！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相互道贺其乐融融，一派祥和使人感到温馨。我们兄弟三人出门转了一圈，到邻居家及同学家拜年，回到家，口袋里零食糖果装的满满的。大弟和小弟带着脸谱，一会儿是孙悟空，一会儿是猪八戒脸谱轮流换，父母见了忍不住会笑。每次出门带孙悟空脸谱的大弟或小弟，总忘不了拿一根竹棍，学着孙悟空特有动作。我们兄弟三人手拿玩具刀、枪、棍棒和其他小伙伴在弄堂里打打闹闹，门里门外跑个不停，与小伙伴闹着玩。不一会汗流满面，个个都是大花脸，过年期间我们的快乐，增添了不少的笑声，家中显得十分热闹，爸妈都很开心。

大年初二走亲访友，人们带上礼品，拜访长辈，朋友相聚，看望同事。有一次家中请邻居聚餐，酒桌上美味佳肴，推杯换盏，一杯又一杯，不醉不归，那种吆五喝六划拳声，输者喝酒兴奋不已，赢者心潮澎湃，傍观者喝彩声汇聚在一起，场面热烈，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划拳人不停地叫喊:拳不输啊，“哥俩好”、“五魁首”、“八匹马”。此时，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怪怪隆地冬，韭菜妙大葱啊”，划拳者一下愣住了，不知那里对哪里，傍观者憋不住哄堂大笑，笑声引来过路人进屋观看。笑声过后，划拳人继续，都是高八度的最强音。那种兴奋已是到了一种醉意朦胧，难以控制的状态，浅意识里模糊状，不醉倒，走路时是S型，摇摇晃晃扶墙走姿态，也许是最惬意的，赶紧叫邻居家人搀扶他回家。以往过年时，时常可见这种场景，在马路边一些醉者有躺在地上，有坐在马路边，呕吐物一地，等酒醒后自行回家或有警察想方设法联系找到家人再回家。

大年初五，又是迎接财神的日子，子时迎接财神的热情丝毫不逊色迎接新年。市民的习俗从初四夜至初五的凌晨，鞭炮声此起彼伏，高升声声大作，四野响成一片，连绵不断，声势除夕相比，有过之而不及，一种民间狂欢的热情。节日几天，我们小孩也玩累了，迎财神，父亲放鞭炮一般都不会叫醒我们，即使鞭炮声惊醒我们，都没那个精气神，似睡非睡不想起床。

到了正月十五晚餐后，小孩都会出来拉兔子灯，父亲早早地为我们扎好兔子灯。先用铁丝扎好兔子框架，然后用白纸糊好，再用皱纸剪出纸条型，贴出兔子毛，四个木轮滚动的兔子脚。父亲纯手工制作的兔子，大大的兔子栩栩如生，很形象。当我们兄妹四人出门拉兔子灯，在弄堂里走动，很是拉风。后面跟着一大群小孩，很是好奇和羡慕。兔子灯的蜡烛一闪一闪发着亮光；突然，有一小孩踢了一下兔子灯，兔子灯倒了，我怕着火，赶紧把兔子灯扶正，兔子灯有一侧纸破了。大弟和小弟不高兴了，上前抓住那小孩，其他小孩纷纷指责他，“为什么要踢人家的兔子灯”。我的二个兄弟要揍他，我上前劝兄弟放了他，还好兔子灯没烧着，虽有一些破损，用纸糊一下，也无伤大雅。小孩是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那个小孩也吓坏了赶紧逃跑，有那么多人在帮我们，要不是劝了我弟，那非揍他一顿不可。过了正月十五真正意义上过完年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其中又是三年自然灾害，还前苏联的债，真的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实行票证制度，计划供应时期，当时的物品很是匮乏。过年过节有专门节日供应，一至三人为小户，四至六人为中户，六人以上为大户。根据户型发放另加节日票证，物质相对丰富一些，平时都是按照票证来购买，没有太多的讲究。小孩正处长身体时期，如需要改善伙食，父亲就会到浦东川沙自由市场，高价购买食品。平日里都是母亲做饭烧菜，到了星期天，有时父亲起早到浦东自由市场购物，我们知道，当天会改善伙食。父亲会亲自下厨，我们都喜欢他烧的菜，口味鲜美。

2015年上海外环内禁放烟花鞭炮，刚开始还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婚嫁迎娶只能用电子鞭炮取代，以后不见了身影，甚至连迎娶的车队也不见了。十年时间的禁令，听不到姻花鞭炮的声音，已是销声匿迹了。从不习惯到逐步习惯，空气污染，安全隐患，噪音的危害，确实改善了许多。没有以往的浓浓的年味，互联网取代了走亲访友，过去的相互道贺，现在由微信代劳。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后，吃穿不愁，随时可买到吃到，网络购物便捷许多，不再为置办年货而操心费力，不会刻意地为过年而过年，南北货物随时可购到。现在过年如同平日里一样随意地生活着，意识淡化了，只是放假的时间长了一些。现在的小孩每逢过年放假，不像我们那样欢乐轻松的玩耍，而是要补习功课，上各类他们并不喜欢的兴趣课。长辈人数已不多，50后最小的也有六十六岁，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环境的改变。对过年的人文情怀及传统习俗，酒文化内涵，不以我们的意知来传承，现已留存的不再会影响到我们的下一代人。永存不变的到了春节的节点，每个人都长了一岁，这是历 史的永恒。



无味

魔都之城静悄悄，

十里长街空荡荡。

张贴春联无踪影，

平淡冷清除夕夜。

相互道贺无人问，

传统习俗失传了。

走亲访友走动少，

禁令鞭炮无年味。

周筛罩

2025年除夕

　　小区周边邻近一路之隔(长阳路)，原十九棉南工房，是生我养我的土地，生活了57年。计划到2027年竣工二幢豪华小高层19楼，26幢连排别墅。

居住老住宅我16岁7个月下山下乡干革命去了，一路风雨走来，43年工龄，也算是老革命了。

　　由北向南军工路隧道，进入黄浦江可低达浦东机场。地面主干道路军工路解放前就存在，终点站可到杨树浦路(黎平路)。

　　上海市杨浦青少年业余体育学校、白洋淀足球训练基地，紧靠住宅小区。

　　由西向东新开僻的长阳路，原长阳路至内江路为止。在2010年拆除上海玻璃机械厂，新开通长阳路至军工路，2014年8月通车。也是一条主干道。

　　由南向北新开通的北洋淀路，2025年1月25日通车。左边围墙内是白洋淀足球场，以球场命名为白洋淀路。今后，向北方向还要延伸到周家嘴路，杨浦车站是否拆除，待定？

　　由西向东的一条顺平路，顺着平凉路平行，故称顺平路，2013年新建住宅小区，道路同时建成，现道路延伸至内江路，道路暂不通行，目前道路在保养期间。

住宅小区周边的四条马路:

位于东至军工路，

西至白洋淀路，

南至长阳路，

北至顺平路。

睦邻中心开放时间:

上午8:30——12:00

下午13:30——17:00开放。

国定假日另行通知。

睦邻中心四楼活动室，有乒乓、舞蹈、唱歌、书法、音器、沪剧、越剧、画画、时装走秀、每天安排课目各不相同。四个社区居民爱好者都可参加活动。

蓝球场开放时间:

上午9:00——11:00

下午15:00——20:00

国定假日照常开放

年青人打蓝球，不断地跑位抢球上蓝，一步到位，传来的是进球的撞击声、叫好声、欢呼声，提升了小区活跃气氛，增添了活力。

　　住宅小区，原是上海第十九棉纺织厂，曾是我母亲工作到原址。也是我是母校，启蒙受教育之地。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缘分。

　　小区内中央广场，是老年人休闲的好去处，天气晴好时，四周座椅坐着许多老年人晒太阳聊天，享受晚年安逸生活。

健身器材有二十种类形，一个四角亭，小孩游玩的滑滑梯，利用率较高，都受人喜爱。还有一个养鱼塘，供人观赏小鱼儿游动。

老了

龙飞凤舞辞旧年，

瑞蛇纳祥迎新岁。

生肖六轮本命年，

民俗穿红精气神。

老年斑纹两鬓白，

流年似水不饶人。

醇香味浓少年狂，

暮年小酌莫贪杯。

周筛罩

中环和润苑

2025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