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往事

Danger

吃瓜往事

在跑团撒欢奔跑的日子里，每次补给都是一场小型狂欢。那天跑到洛川会议纪念馆门口，瞧见那一堆圆滚滚的西瓜，大伙的眼睛瞬间放光，比看到终点线还激动。一刀下去，那清脆声响，仿佛是夏天奏响的冲锋号，瓜瓤红得透亮，咬上一口，甜汁在嘴里炸开，暑气“嗖”地一下就没了，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这滋味，绝了！

这一口西瓜，把我的思绪拽回了小学一年级。那时候，学校用我们交的小麦换来西瓜，这可成了校园里的头等大事。校长在教室里切瓜，那架势，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我们这群小萝卜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巴巴地望着，口水在嘴里直打转转，就差没流出来。有个叫雪爱的女孩，腿有点小毛病，轮到她拿西瓜时，太心急，不小心碰到了刀刃，小手指冒出一滴血。校长心疼得脸都皱成了核桃，赶忙捏着她的指头，还多给了她一块西瓜。我当时那叫一个羡慕，心里直嘀咕：“早知道我也……哎呀，想啥呢！”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那西瓜，生怕少看一眼就没了。

农村把买卖西瓜叫“换西瓜”。原因是农家一般缺钱，西瓜都是用粮食换。粮食用处很多，也不敢浪开换西瓜，因此一个夏天也吃不了几次。每次切西瓜父亲都满脸欢笑，我们每个人也只能吃上两牙儿。母亲尝一小牙儿就舍不得吃了，省下来给她的宝贝儿子，也就是我弟弟吃。

村子里有一年种了一大片西瓜。瓜园就成了孩子们向往的天堂。但看管瓜园的爷爷很厉害，从来不让我们进入。有一次拾菜回来，我们几个小萝卜头跟着村里一位很厉害的叔叔来到瓜园。爷爷在瓜田里像寻宝似的，这儿敲敲，那儿拣拣，还不停地和叔叔谈笑，他们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我们小孩子呢，哪懂那些门道，就等着开吃。终于挑好了两个大西瓜，而且全切开来。大人和小孩围成一圈蹲在瓜案旁尽情吃。那场面，简直是风卷残云，肚子吃得圆滚滚，还舍不得停嘴，感觉自己像个西瓜大侠，把整个夏天的甜蜜都装进了肚子里。

上初二那年，家里种了一亩西瓜。我心里美滋滋的想，今年西瓜可能吃过瘾了！暑假一到，父亲或母亲每天一大早就到地里挑瓜摘瓜，然后拉着架子车，走村串巷去换粮食，我也就跟着忙前忙后。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烤得人头皮发麻，我们天天大汗淋漓。吃的西瓜都是卖剩下、有点蔫的、不太好的。那时候我才真切感受到，种瓜人收获的不只是西瓜，还有一箩筐的辛苦。

结婚后，女婿也是西瓜控，每次在果蔬市场见到西瓜，都爱不释手，买多少好像都吃不够。每到瓜熟季节回娘家，我们都要挑最好的西瓜带上。看着父母家人吃得满脸幸福，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

如今，科技发达了，西瓜全年都能吃到，可总觉得少了点啥。那些记忆里西瓜最美味的时刻，怎么也找不回来了。童年的伙伴渐渐走散，劳碌一生的父母也已经长眠在那片瓜田，让人不堪回首。

岁月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带走了好多珍贵的东西。不过没关系，那些和西瓜有关的快乐，早已在我心里生了根。以后的日子，就带着这些回忆，好好对待身边每一个有缘人，把生活过得像夏天的西瓜一样，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