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

佛手

<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一载新春,大年三十(今年二十九)悄然而至。今晚,家中被爱女精心筹备的年夜饭装点得温馨而丰盛,电视里春晚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节日的海洋。然而,在这欢聚一堂的时刻,我的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餐后,我踱步至阳台,凝视着窗外深邃而寂静的夜空,那份清冷似乎在诉说着某种缺失。唯有远方偶尔传来的鞭炮声,才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提醒我,这,毕竟是过年。</p><p class="ql-block"> 回首往昔,放鞭炮的记忆已尘封五十年之久,但那噼里啪啦的声响,至今仍在我心中回响,成为一抹难以磨灭的印记。记得最后一次手握鞭炮,我还是个十二岁的孩童,那时的我,对过年充满了无尽的憧憬与热爱。</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过年对我来说,就是新衣、美食与鞭炮的完美结合。我曾不解,为何过年要与鞭炮为伴?老人们口中的“年”兽传说,为我揭开了谜底。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年”兽肆虐,人们用火烧竹子的爆裂声将其吓退,从此,放鞭炮便成了过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一习俗,绵延数千年,承载了无数代人的欢乐与期盼。</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年夜饭,虽不及今日之丰盛,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切都需要凭票购买,从鱼肉到油盐,无一例外。炸鱼、炸耦合、饺子,这些简单的食物,便是我们过年的全部期待。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屋里,一家七口人围坐一起,共享年夜饭。年夜饭就是顶多能吃上块炸鱼、炸耦合、再吃几个饺子就算过年了。那时候家家都这样,也不知道什么叫好吃的。蒸上一大锅馒头,弄一个猪头炖上,一大锅白菜加上粉丝就觉得很美呀,那个香啊。一家七口人在那十几个平方小屋里围坐一起吃年夜饭,其乐融融。那份温馨与满足,至今仍让我怀念不已。</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天未亮便被父母唤醒,去长辈家拜年。我们穿过街巷,给爷爷、给邻居的大爷们拜年,虽然收获的只是一块糖果,但那份纯真的快乐,却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那时的我们,没有压岁钱的概念,但心中的喜悦与满足,却是如此的真实与纯粹。</p><p class="ql-block"> 那会,没有电视,没有春晚,放鞭炮成了我们过年唯一的娱乐。父亲会为我们准备鞭炮,大年三十晚上,吃年夜饭前,先在院子里放上一挂长长的鞭炮,那声音,仿佛能驱散一年的疲惫与忧愁。而我们这些孩子,则手捧着小鞭炮,边走边放,那份兴奋与自豪,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记得有一次,因为放鞭炮不小心烧坏了新衣服,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家,等待着母亲的责罚。大年初一把衣服烧了,心想这顿打是跑不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发脾气,只是用严厉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为我补好了衣服。虽然没有挨打,可我心里那个怕哟。在老济南有个规矩,大年初一不打孩子。等着吧,躲了初一躲不十五这顿揍是早晚跑不了,我不敢再放鞭炮了,等着妈妈打我。可是一等等了五十多年,在这五十多年里再也没有放过鞭炮,可妈妈一直也没打我……。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母爱的宽容与伟大。</p><p class="ql-block"> 如今,岁月流转,我已步入花甲之年,但心中那份对过年的怀念与向往,却从未改变。我渴望再次回到五十年前,走在老济南那挂满五彩斑斓灯笼的泉城路上,去感受那份属于过年的热闹与喜庆。我想去芙蓉街的青石板路上,踩一踩那些大炮仗的皮儿;去黑虎泉畔,闻一闻空气中弥漫的烟花爆竹的硝烟味;去趵突泉边,看一看那平地涌出的白玉壶;到大明湖畔,听一听湖水的波涛声。让凛冽的寒风将我的小脸吹得通红,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惬意。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年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