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过年的鞭炮

老兵二十一

文/ 老兵二十一 图/ 来自网络

过年了，我所在的城市今年又是禁鞭。

这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情。

在我看来，春节间没有了鞭炮，年味儿即会少去一大截。

我是50后。我们小时候盼着过年，最在意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是吃。在那个平时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过年会有很多好吃的，这无疑是一大诱惑。第二件，过年比平时热闹，好玩。

这放鞭炮即是好玩中的一桩。

过年要放鞭炮，就像过年必须贴春联、必须吃团圆饭一样，既是旧习俗，也是老传统。

鞭炮喜庆、热闹，鞭炮声声辞旧，鞭炮声声迎新，最宜烘托气氛，煽情。炸落一地的红色鞭屑，散发着淡淡的火药味，辉映着门柱上的春联，平添了一脉喜色，这也算是过年的一道风景。

小时候过年，鞭炮是我的最爱。

村上有谁家放鞭了，我会跟着一群孩子飞快地围过去。看，听，闻，瞅着鞭放完了，冲进烟雾中寻找那些没有爆炸的哑鞭。

哪里有鞭声，我们就往哪里凑。几场鞭赶下来，积累的哑鞭可能有一大把。然后，捡只香烟屁股，作为火源，时不时地燃放一枚，吓吓鸡，吓吓狗，或小孩子之间打鞭仗，寻找乐子。

胆子大一点的孩子，人家鞭还没放完，即已冲进鞭场，用脚去踩灭正在爆炸的鞭。我们叫这个为“踩鞭”。踩鞭可以制造更多的哑鞭。因为是过年，喜庆，大人们并不责怪。

小时候，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不好，买不了很大的鞭、很多的鞭，总是过不足瘾。过年要买，也只是买两挂两三百响的小“游股子”鞭。“游股子”是家乡人对小刁子鱼的俚称，用“游股子”比喻鞭，意思是说此鞭乃鞭类中的小姆指，有点“不值一谈”。吃年饭前燃放一挂，团团圆圆，辞旧；初一清晨出行时燃放一挂，开门大发，迎新。

小时候的放鞭，通常是手中挑个两三尺长的小棍子，一头系着“游股子”，点火，往前一伸，头一扭，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当时乡村里的鞭炮，好像还没有动不动就上千响上万响的“电光鞭”、“冲天炮”一类，不够威猛，但足够清脆。

——叭，头鞭响起，接下来一连串的噼啪、噼啪。到后来，叭——尾鞭一收。不快不慢，有板有眼，一韵到底，极富节奏感。

更有韵味的是，乡间天地广阔，鞭声能够飞得老远，落到邻近村庄或田野里还有回音，有点余音缭绕的意思。

而且，就在我们家放鞭前后，还有多个燃放点也在噼哩啪啦，或远或近，或强或弱，或急或缓，或前或后，或重复叠加，起伏错落，彼此呼应。

小时候，我不仅喜欢放鞭，还喜欢听鞭。

鞭声响起，即便是足不出户，我也会猜出是哪位邻居家的鞭，是哪个村子里的鞭，是多大的鞭。

听着听着，年来了；听着听着，年去了；听着听着，走出了童年。

说起来也奇怪。长大了，我读白居易的《琵琶行》，欣赏诗人对琵琶女高超琴技的描写时，在欣赏琵琶名曲《十面埋伏》中活泼跳荡的弦律与鲜明的节奏时，总是好联想到儿时家乡过年的鞭炮声。

成家后，我进了城。实话实说，城里的过年远没乡下好玩，仅放鞭炮这么一件事，输给乡下不是一点两点。

城里人燃放鞭炮，多家多户，同一时间段，挤在一个狭小的巷巷里，稀哩哗啦，乱炸一气。就象在一个大罐子里爆米花、炒豆子，动静不小，但乱，乌烟瘴气，嘈杂，沉闷，没有了乡下鞭炮的清脆、淡香、节奏、呼应。

更有甚者，城里后来居然禁燃鞭炮。过年，一下子失去了许多的喜庆与热闹。

这让我好多年不习惯。

我还写过两首怀念鞭炮的小诗：

今夜无眠

一

当年除夕夜，爆竹动乡湾。心动人无动，衣单不抵寒。

二

今宵哪得眠，人老也熬年。年去心无动，原来又禁鞭。

又是春节，好怀念儿时过年的鞭炮声。群里的50后、60后们，不知有否同感。

永远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