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年了,要给小外孙和外孙女准备压岁钱。看到那耀眼的红包和一张张百元大钞,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的情景。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在以礼河毛家村电站工地,同大多数孩子一样,过年能得到五毛钱的压岁钱。那五毛钱,可换来爆竹、二踢脚、穿天猴、水果糖、桃片糕的欢天喜地。有一种20响的小挂鞭,可以一枚枚拆下来,塞进自制的“小钢炮”中,炮头上装入一个小黑珠,点燃后“呯”的一声炸响,小黑珠飞得老远。</p><p class="ql-block"> 尽管看着小伙伴们玩得开心,可我不舍得花那五毛钱,而是留着看电影。那时一分公司机关高家菁有个电影院,每隔两三天会广播通知有新电影,例如:“通知,通知,今晚7点30播放新电影《鄂尔多斯风暴》,欢迎职工家属前来观看。”对我来说,一张电影票五分钱,五毛钱的压岁钱可观看十场电影。</p><p class="ql-block"> 我把那五毛钱珍藏在枕头下。</p><p class="ql-block"> 可没过几天,那钱被婶娘发现了,她说,“这钱我收回了,过了年要开学注册,留着给你交学杂费。”当我反应过来时,感觉自己构想的世界轰然崩塌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春节,我早早地把那五毛压岁钱花个精光。</p><p class="ql-block"> 毕竟,看电影成了那时挡不住的诱惑,总是想方设法同修配厂的叔叔们套近乎,跟随他们可赖一张票入场观看电影。虽然那些叔叔很大方,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p><p class="ql-block"> 这年暑假,我的同学刘明忠跑来告诉我,毛家村还将调人进来,工地住房紧张,分公司房屋修缮科将大量收购土坯盖房子,一块坯一分钱。“我们合伙拓土坯,干不干?”我一听十分欣喜,五块土坯就能买一张电影票,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便毫不犹豫地说“干!”</p><p class="ql-block"> 刘明忠的父亲是工区干部,他让手下的木匠制作了拓土坯的模具,并为我们配置了锄头、铁锹、水桶、抹刀等工具。我们说干就干,在毛家村大花桥头旁边的一块空地上选定作业场,从山上扯来许多松针,挖土、倒水、和泥、撒松针、搅拌成柔和的稀泥,然后铲入模具里,填实,抹平,脱模,成型,等待晒干。当一块块土坯整齐排列成行时,我们俩个孩子早已汗流夹背,那可是七月骄阳如流火的盛夏啊!</p><p class="ql-block"> 从最初一天坧制50块土坯,到后来一天拓制120块,我们总是满脸泥污,一身汗渍,常累得皮塌嘴歪,腰酸背痛。但再苦再累,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我们俩:我是为了挣买电影票的钱,明忠是为了挣买小人书的钱,他说要买齐全《三国演义》的连环画书。</p><p class="ql-block"> 那个暑假,我和明忠第一次体验到劳动真辛苦,挣钱好艰难。我们一共拓制了2500块土坯,卖得25元钱,一人分得12块5角。那年我们才11岁。手里捏着人生第一次挣的那份汗水钱,高兴得手舞足蹈。当钱拿回家时,婶娘笑着说,给你留下2块5零花钱吧,10块钱交给我给你扯布做新衣。</p><p class="ql-block"> 1970年6月,我们这批职工子女参加工作,成了机电安装处学徒工。经过半个月入厂教育培训后,我被调到安装处撒玛依农场务农,明忠同大多数学工被调去参加小江会战,从此别过。然而不记得是在撒玛依农场,还是在贵阳军营,有一天我收到叔父的一封信,信上说:你的好友刘明忠在小江会战中,因斜井钢管架垮塌,被冲击而下的钢管从后背撞击身亡!看到这句话,我震惊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故?老天爷真是太残酷了......!我和明忠是福建老乡,是从滇南绿水河电站认识的发小,后一起随父母调到以礼河电站,一起长大,一起参加工作。他离开人世时,才16岁,花季少年,未来本该有的美好人生嘎然中止了!一想起我们在一起打闹嬉戏的情景,想到他那胖乎乎圆圆脸的生动表情,我忍不住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 写偏了,大年三十该写点开心事,就此打住。</p><p class="ql-block"> 2025年除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