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答应”看齐白石的艺术坚守

雷雨虹（王洪）

今年是齐白石诞辰160周年，北京画院与荣宝斋强强联合，在荣宝斋大厦举办"不答应﹣-齐白石的鬻画生涯"展，该展览作为"齐白石在北京"系列活动的重要展览之一，从不同侧面勾勒了白石老人的艺术探索之路，旨在回顾白石老人艺术实践与市场鬻画的相互关系，感受齐白石与荣宝斋的翰墨情缘。

“鬻画”读音为yù huà 。“鬻”在古代汉语中意为“卖” ，“鬻画”即卖画。齐白石一生以鬻画为重要生计，通过出售画作维持生活、发展艺术。其鬻画生涯见证他艺术风格演变与市场认可过程，也展现他在艺术商业领域的经营智慧与原则。

蛇年新春，祥音袅袅，我怀着虔诚与期待，缓步入荣宝斋大厦。此刻，大厦被节日的绮梦萦绕，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似灵动的音符，奏响新春的欢歌；五彩装饰熠熠生辉，如梦幻的画笔，勾勒出喜庆的画卷。在这喜气盈盈的氛围中移步前往齐白石画展。去探寻画作间流淌的铮铮风骨，感受其笔端倾泻的磅礴情怀。

踏入“不答应——齐白石鬻画生涯”展览，如开启一场跨越时空的艺术商海之旅，对齐白石有了全新认知。展览以丰富史料与画作，展现其近40年鬻画生涯。从初到北京的艰难扎根，到凭借“红花墨叶”风格声名大噪，齐白石以笔为刃，在艺术市场中开辟天地。他对色彩使用明码标价，如“红色重用10元，少用5元”，让我看到艺术创作与商业经营的巧妙融合。

印象深刻的是他《自书润例》中的诸多“不答应”。“出门之画，回头加印加字不答应”，“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看似刻板，实则是对艺术尊严与自身权益的坚守。在人情社会里，这般“不妥协”难能可贵，让艺术创作不被人情左右，保持纯粹。

这次展览，让我认识到齐白石不仅是艺术巨匠，更是深谙商业规则的智者。他的“不答应”，是对艺术价值的笃定，以坚定姿态，在艺术与市场间寻得平衡，留下一段传奇。

齐白石画虾堪称画坛一绝，虾在他的笔下灵动活泼，栩栩如生，神韵充盈，仿佛有了生命，从画中跃然而出。

齐白石的画作，向来久负盛名，蜚声四海。那是在日寇铁蹄肆意践踏华夏大地的黑暗岁月，日本的成城武将军听闻齐白石画名，妄图以其丹青妙笔装点门面，为侵略行径增添几分虚假的“风雅”。

成城武先是遣人携重金厚礼，满脸堆笑地恳请白石先生作画，却遭严词拒绝。一计不成，他恼羞成怒，旋即露出狰狞面目，动用各种威逼手段，妄图迫使白石先生就范。

在这险恶的处境下，白石先生虽满心愤懑，却又深知无力扭转局势，不得已提起画笔。片刻之间，一只螃蟹跃然纸上。但见那螃蟹，张牙舞爪，横行无忌。白石先生凝视片刻，缓缓蘸墨，在画面之上题下一行刚劲有力的字：“看你横行到几时！” 寥寥数语，如利箭般直刺侵略者的心脏，饱含着对日寇暴行的无比愤慨与对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坚定信念。

后来他又给伪军和一群伪军士兵作画，奉上了《群鼠图》，并附上：群鼠群鼠，何多如许？何闹如许？既啮我果，又剥我黍！烛她灯明天欲曙，寒夜已过五更鼓！直把那群汉奸走狗骂的体无完肤，讽刺的淋漓尽致，但他们却毫无办法为难齐白石。

白石老人就是这样，用画作当作武器来回击那些当时的中华民族气焰嚣张的败类。

画中仕女身姿婀娜，或亭亭玉立，如春日之柳，轻柔飘逸；或静坐沉思，似空谷幽兰，静谧安然。她们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被齐白石刻画得细腻入微，生动地展现出古代女子的温婉与娇羞，让人感受到那份含蓄而内敛的美。

齐白石的花鸟鱼虫画，宛如一场生机盎然的自然盛宴，每一幅都洋溢着生命的律动与自然的气息。他以画笔为媒介，赋予了花鸟鱼虫鲜活的灵魂，使它们在宣纸上肆意绽放生命的光彩。

“发扬民族文化”荣宝斋高悬此匾，如同扛起传承民族文化的大旗。在岁月长河里，齐白石的题词激励着荣宝斋，以坚定的信念，挖掘、展示民族文化的瑰宝。

白石老人运笔如神，寥寥数笔，便能精准勾勒出人物的神韵与灵魂。无论是狡黠的商贾、憨厚的农夫，还是儒雅的书生、沧桑的老者，皆在他的笔下活灵活现，仿佛从历史与生活的深处走来，带着各自的故事与情感。

于荣宝斋的众多艺术瑰宝之中，有一幅齐白石笔下的《群虾》，此作堪称画坛明珠。画面中，群虾灵动鲜活，似在水中嬉戏，将白石老人精湛技艺展现得淋漓尽致。而这幅佳作，正以118万元的标价，静候有缘人，期待在新的藏家珍视下，继续绽放艺术光辉。

驻足展厅，仿佛看见白石老人，在那一方小小的画案前，挥毫泼墨，神色专注。他的画笔，不仅勾勒出世间万物的灵动，更书写着自己对艺术的执着与热爱。那些“不答应”，并非生硬的拒绝，而是他对艺术尊严的深情守护，是他在繁华世间，对内心净土的温柔眷恋。

走出展厅，心仍沉浸在那墨香四溢的世界里。齐白石的鬻画生涯，如同一曲悠扬的乐章，在艺术与商业的交织中，奏响了白石老人属于自己的千古绝唱。